入夜,南昌城中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盘烒整装待发,直奔父亲宁王朱权的房间,此时的房间空无一人,朱权被堵在修道的房间中,出不来。
“放肆,尔等敢阻挡本王!”房间中,朱权厉声呵斥,屋外被王府侍卫把守,不让他出去,无论他怎么喊,这些侍卫都默不作声,反正就是不让他出这个房间。
而在他每日休息的房间中,朱盘烒翻箱倒柜,寻找着朱权的王印。
每个藩王去封地就藩前,皇帝都会赏赐一枚王印,用来处理封地内的政务,差不多就是玉玺的低配版。
朱盘烒现在急切的需要这个东西,去南昌城中调兵。
找了一会,他终于在房间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鎏金的铁制盒子,轻轻打开,一枚金灿灿的王印安静的躺在盒中。
王印不足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狮子,底部镌刻着,宁王华宝几个字,这应该是太祖朱元璋,选的字。
代表着宁王的权威。
“终于找到了!”朱盘烒脸上泛出喜色,虽说父亲,把管理南昌城大部分的权力,都交给了他。
但他终究只是个世子,有些命令,说出去,城中官员并不理会。
手拿王印,他赶忙写出一道王令,随后握在手中,扬长而去,直奔南昌官衙。
深夜,南昌布政使司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大人,你赶紧去衙门看看,世子来了!”
听到这话,原本睡眼惺忪的布政使孙兴,急忙起身穿衣,都顾不上怀中如花似玉的小妾,慌忙赶去衙门。
来到此处,发现朱盘烒正坐在衙门的正座上,斜靠着椅子,单手扶着额头,整个人仿佛在沉思。
见他过来,朱盘烒轻声道:“孙大人来了!”
“世子爷,您深夜过来,是有何要事吗?”孙兴惶恐道。
他察觉出了,眼前的世子,似乎心情并不好,所以说话格外小心,担心惹怒世子,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本世子是奉王令,来接管南昌城数千守军!”
朱盘烒直接拿出王令,孙兴急忙上前,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真上面盖着宁王华宝几个字,神色瞬间一变。
宁王向来不问政事,今夜怎么会下这样的王令,而且还如此急迫。
调动城中守军,出于谨慎,孙兴还是冒着惹世子不高兴的风险,多嘴问道:“世子爷,王爷为何突然下令?”
“嗯?!”朱盘烒微微正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有些不悦道:“孙大人,你在质疑王爷的命令吗!”
此话一出,孙兴立马色变,他原本就是个昏庸之辈,向来不愿得罪人,是个得过且过的性格。
见朱盘烒不悦,他赶忙摆手摇头,“没有,下官不敢,现在就为世子去拿,守军调令。”
守军调令,类似于虎符,但二者并不能同题而论,这调令只是道文书,而且只能让军队守城,并不能像虎符一样,还能率领军队纵横四处,攻城掠地。
但对于朱盘烒来说,足够了,他要做的事,本就不用出南昌城。
没过多久,孙兴毕恭毕敬的捧着调令文书,递了过来。
朱盘烒一把接过,确认无误后,他冲孙兴冷笑道:“孙大人,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请你委屈一下。”
孙兴瞪大眼睛,脸色猛的一变,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世子,您!”
“来人啊,带孙大人回府,严加看管!”
吩咐声落下,王府的侍卫瞬间冲出,拿下孙兴。
这时,孙兴才后知后觉,祸事了,这王令可能是假的!
“世子,你这样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世子!”
“……”
无论孙兴怎么喊,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朱盘烒令人带着调令,去往城中的守军大营,下了一道封城的命令,从即刻开始,南昌城,不许人进,也不许人出。
做完这一切,他又吩咐手下,“现在去将消息,传出去,就说宁世子谋反,已经夺下了南昌城!”
“诺!”
……
一夜时间,南昌城彻底易主,落在了朱盘烒手中。
而此时的他,来到了软禁朱权的房间外,隔着房门,父子二人开始交谈。
“盘烒,软禁为父,你到底想做什么!”宁王沉声呵斥,不明白向来乖巧的儿子,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因为。
屋外,朱盘烒眼中落寞一闪而过,有着难以觉察的失落。
他没有回答朱权,而是答非所问,说起了小时候的事。
“父王,你还记得咱们在大宁的时候吗。有一次,你带着我去大宁城外的草原,教我骑马,还告诉我说,练好马术,以后好为大明天下驰骋!”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奉天靖难,烟消云散了。”朱盘烒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儿时的快乐记忆。
屋内的朱权沉默不语,作为大明藩王,参与奉天靖难,他是合格的,可作为一个父亲,他或许有些不称职。
“盘烒,你把爹放出去。”
朱盘烒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爹,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朱棣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否则,便会引起天下藩王,群起而攻之!”
这番话落下,朱权面色变幻,凝重皱眉,他从儿子的话里,察觉出了异样。
“盘烒,你到底想干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现在放爹出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盘烒摇头苦笑,轻声道:“爹,来不及了,儿子已经走上了绝路。”
“死亡,儿子不怕,只是担心您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唉……”他叹息一声,又继续道:“爹,我死后,你不要想着报仇,就还是跟以往一样,不问政事,让皇帝安心。”
“这样才能保咱们一家人的性命,至于世子的位置,传给二弟即可。”
话音落下,朱权揪心无比,他听得出来,儿子过来,不是与他聊天,而是在交代后事。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死!
“盘烒,放爹出来,有事让爹做主,你别做傻事啊!”
朱权用力的砸着门,不停呼唤着儿子,可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朱盘烒已经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