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盯着岑溪岩手手臂上的珐琅镯子看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继续探向她手腕的脉搏,凝神查探了半晌脉象,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讶异和不解的表情,似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困惑的问题。
之后,他便微微低头,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起岑溪岩的五官来,最后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擦了一下,将那手指抽到眼前看了看,又用鼻子轻轻一嗅,随即自语,“擦了暗粉?还真是个姑娘家……”一顿,又道:“烈阳之躯,竟生为一个女儿身,倒真是特别……”
“热……好热……”岑溪岩忽然喃喃出声,声音暗哑,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模样。
那人看了岑溪岩片刻,最后一叹,低低声道:“你我几日之内,相遇三次,也算是有缘,以音律相交,也算是知音,罢了……”
说罢,一手托着岑溪岩的后背,扶她坐起来,另一只手便贴在了她的后背,将一股绵柔浑厚的内力,输入了她的体内。
岑溪岩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体内藏了一个大火球,她就快要被熊熊烈火焚烧得灰飞烟灭了,却在这时,忽然有一汪清泉注入了她的体内,浇向那火球,吞噬蚕食她体内的火舌,慢慢地解救她的身躯以及灵魂……
“嗯……”好舒服,舒服得她忍不住想要靠近那清泉的源头,将自己投入其中,洗涤,净化,甚至被淹没,也心甘情愿……
意识混乱不清的岑溪岩,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身躯,贴近了身边的男子,伸手,攀上了他的身躯,随即,抱紧,不再撒手。
对,就是这里,清泉的源头么?还有寒玉床?真舒服啊!舒服得她想叹息。
那人被岑溪岩的举动弄得一愣,身体微微有些僵直,随即在岑溪岩耳畔轻唤,“姑……小兄弟,松手。”
松手?谁在喊她松手?不!不要,她才不要松手!岑溪岩双手攀着那人的身体,抱得更紧了。
那人身体更加僵硬,久久不敢动弹一下,半晌之后,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又喃喃低语道:“姑娘,是你主动投怀送抱,醒来后,可勿要怪我轻薄与你……”
这话听着似乎是说给岑溪岩听的,可岑溪岩明明还在昏迷中,倒像是在给他自己加心理建设了。
两人相拥坐了片刻,那人目光落在岑溪岩掉落在地的紫金笛子上,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拿起来把玩了片刻,便将其系在了岑溪岩的腰间,之后终于伸手,将岑溪岩的娇躯抱了起来,向他之前走出来的桦树林走去。
那桦树林的中心地带,拴着一匹白马,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个野兔,被烤得呲呲冒油,散发有些焦糊的肉香味儿。
那人抱着岑溪岩,走到白马跟前,用一只手从马背的褡袋里取出一个薄毯来,铺在火堆不远处,想将岑溪岩放上去。
岑溪岩却双手巴着他,死活都不肯松手,哑着声音喃喃道:“好热……别……别走……”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也陪岑溪岩坐回毯子上,不动了。
鼻子里味道那焦糊的肉香,那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篝火上的烤肉上,又忍不住暗暗叹气,看来今晚得饿肚子了……
目光回转,落到怀里女孩的脸蛋上,女孩的头测靠在他的胸前,他略歪头,只能看清她的半边侧脸,但也能看出她的脸色依旧通红,眉头紧紧皱着,似是忍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略一迟疑,便又伸出了右手手掌,再次覆上了岑溪岩的后背,又向她体内输送了一些内力,直到看到怀中女孩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才停止了输送。
之后,他又打量起怀里女孩的五官相貌来,顺便点评她的易容水平,眉毛修饰过了,画成了属于男子的粗重眉形,让这张还有些稚嫩的小脸,显得多了几分英武之气,脸上暗粉打得恰到好处,不仅肤色变了,还让脸型看上去颇有些棱角,少了一些属于女子的柔和感,耳洞也被细心地涂盖上了,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破绽,还有衣衫领口很高,正好盖上了喉咙部位……
总的来说,这少女男装打扮还算成功,应该平时就惯常如此打扮了吧?如果他不是检查她的脉象,发现了端倪,恐怕一时也不会识破她的身份呢。
那人正看着岑溪岩出神,岑溪岩忽然又动了动,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才又安静下来。
夜晚,很宁静,细弱的夜风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两人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入耳。
天上繁星点点,月光悠远温柔,这样的夜色里,佳人在怀,吐气如兰,软玉温香……那人失笑,还真是考验男人的自控能力啊!
如果不是他自认为还是个自控能力不错,并且对某些方面比较冷清寡淡的人,如果这丫头今天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男人……
那她这样在人怀里拱来钻去的撩拨人,恐怕早被人拆吃入腹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人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片刻,又舒展开来,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遇到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水……”岑溪岩忽然轻启唇瓣,低声唤道。
“哦,好。”那人回过神来,轻拉岑溪岩的手臂,想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这次没有费多少力气,岑溪岩终于肯松了手。
那人轻吁了口气,起身到白马跟前,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又走回岑溪岩身边,拔开水囊塞子,扶起她,给她喂水。
岑溪岩喝了有大半水囊的水,才停止下来,之后睫毛颤了颤,终于挣开了眼睛……
“小兄弟,你醒了?”自然而然的称呼。她既做男装打扮,他便当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好了。
清润若泉的声音,钻入岑溪岩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地便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你是……谁?”岑溪岩声音很虚弱,却隐隐透着一丝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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