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衍把她误认为是姐姐,夫君也把她当作替身?
但愿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有卡萨布兰卡花纹。
江阴拔下千贵妃胸口的发簪,刚准备自戕,一把剑挑飞了发簪。
万年:“你犯了这么多错,让你一死了之,太便宜了。你这么死了,这伊兰卡国就乱了,你先出去一下。”
繁花戒备地看了第九冰阳众人,走到门外,“你自己小心。”
“嗯。”
万年:“哥哥好算计,还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怪不得,他们如此顺利,因为他们都是哥哥手中的棋子。
侍卫喝道:“大胆狂徒!”
第九冰阳一挥手制止:“千月。”
告诉她什么?
难道要他告诉她,他喜欢她,还是他会杀了她?
“千月,不也是和哥哥一样吗?”
第九冰阳缓缓开口:“翠花——箫女。”
他们让她失忆,她将计就计,名义上闯荡江湖,实际上步步都是复仇路。
“你想要怎么处置江阴?”
万年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那么熟悉却突然模糊起来,“我跟他有血海深仇,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冰、蚕、蛊。”
利刃一闪,手心顷刻间血流如注。
第九冰阳招呼手下动手摁住江阴,自己掏出个茶杯撒上药粉接满血,“你就不怕万一,他是你的父亲?”
万年:“呵~哥哥,你忘了我是个杀手。而且没有万一,就算是亲生父亲,生而不养,等我好过了,又来灭我家园杀我亲人,还要处处置我于死地。不曾给过我一分爱,反而把我所拥有的爱统统拿走。你还想我对他要再好一点?怎么可能!”
“更何况,他不是,也不配。这辈子我没有母亲,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千水千鹤。不管他是与不是,他都是。”
千贵妃不是。
千水柳氏不承认她这个女儿,也不是。
生母是谁?
她不期待了,也不在乎了。
第九冰阳听到万年的这番话,手指微微发抖。茶杯里的血沸腾起来,说沸腾也不对,因为全是细小的生物在里面翻滚。
血从茶杯到地上,拉成一条笔直的线,蜿蜒流动,朝千贵妃的血迹跑去,朝江阴而去,瞬间就爬到衣服上,爬到裸露的肌肤上,钻进了血肉里,那钻动皮肉发出的细小声音犹如蚕吃桑叶“沙沙沙”,由小变大,犹如牛毛细雨落在树叶上、庄稼上……
慢慢就安静了。
后面的血液里颤动了两下,飞出蝴蝶,一只、两只……
第九冰阳看着万年挡开他的手,她自己胡乱包扎一下。
“千月跟哥哥走。”
万年从窗户跳了出去:“千月还有事,就不劳烦哥哥了。”
侍卫:“主子?”
第九冰阳眸色深深浅浅:“再拖一刻钟。计划有变,去南后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改朝换代。”
“主子,为何不说?”
“真相很伤人心,第九家族也不需要丑闻。”
寝宫里,只剩下江阴搂着千贵妃,把玫瑰花一片一片放在冰冷的尸体上:“小橙子。”
“皇上。”
“多摘些玫瑰花来。”
……
千贵妃处。
江庭玥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千贵妃回来,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人,狂喜:“千月?”
那双眼睛,他一直都认得。
万年从房梁上跳下来,揭下面具,“走,要变天了。”
江庭玥面色凝重:“千贵妃……殁了?”
“是。”
“你替父亲报仇了?”
“是。”
看来她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要不然也不会来救他这个假皇子。千水柳氏,他们就是当年的龙凤胎,他就是那个“死掉”的男婴。
江庭玥欣然:“你比我勇敢。”
远远的有打斗声和盔甲跑动的声音,这皇宫越来越热闹了。
“千月,你跟我来。”
一路有惊无险,直奔南后门。
两辆马车停在黑暗中,一道车帘被人卷了起来,“千月。”
江庭玥突然顿住脚步,“那是在等你吧?”
万年不置可否。
江庭玥笑着把万年的手掰开:“千月。”
万年察觉到什么:“怎么了?有什么话再回去说。”
江庭玥慢慢后退:“千月,我不跟你一起走了。”
“千月,记住,我喜欢你。可我们就是当年的一龙一凤。”
火把朝这边跑过来,火光不停在树影中穿行。
“哪里好像有人,都给我过去看看!”
“是!”
万年一抓抓了个空:“江庭玥!冷静一点,我不是千水家族的亲生女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先跟我走。”
“你不是喜欢我吗?快跟我走呀!”
江庭玥拔下簪子,抵在脖子上,墨发飞扬,与世不染的乖巧模样:“对不起,我的妻子还在这里。一场婚姻,换了我一条命。我不能辜负她。”
那个初见乖巧可爱的少年,泪水滑过脸颊,莞尔一笑,一身干净的白衣,转身奔向了黑暗,奔向了未知。
“那里有人,赶紧追!”
火把在他的身后,像追逐花朵的蝴蝶,蜂拥,火光映在白衣上像是迷路奔跑的孩子……
“江庭玥!”
是不是生活在皇宫太久的人都一样?
都喜欢用发簪来终止生命。
万年还记得江庭玥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千月,快去逃吧。我的家族早在我五岁那年,就灭了。”
第九冰阳在万年失控前,点穴,把人塞进车里,“走。”
颠簸的马车,冰阳把木头一样的万年护在怀里,“马上就出宫了。”
“千月,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
“江庭玥他可是千水家唯一的血脉。我都没保住,我无言面见我的父亲。”
“千月!我想你应该记住你的名字,你叫第九千月,而不是千水千月。”
“既然背了这个名字。我就有该做的事情。”
冰阳把脉,恍惚间看到雪色从万年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千月,你不能再用内力了。我以为京墨只是让你失忆,却没想到他化了你的功。跟我回去!”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下棋的高手,麻烦你现在送我回家,回我的家。”
“我会放你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万年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她就失去了知觉。
客栈,经过一番检查,冰阳越了解越心惊。
化功散的毒和冰蚕的毒两相牵制,继而衍生出了第三种物质,呈三足鼎立。
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第三种物质发作,诱导她内力突然暴涨,内力一提升,冰蚕毒毒性增加。三个中一个变弱,一个变强,平衡摇摇欲坠。
也许她会活的很久,也许她明天就会死。
第九家族,其实,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真相不出,她是已死之人,真相出了,她是外人。
他们本是相辅相成,却变成了“同根相煎”,越靠近,越容易迷失。
雪连天连夜的下。
就像那次,父亲要杀她,他把偷出交给千水千鹤那天的雨一样久。
第九冰阳看着榻上沉睡的人,缓缓叹了一口气。
从他父亲想要走出黑暗,在光明里为王的那一刻起,他和千月都成了权势下的牺牲品。
一只蝴蝶想要起飞,就得拥有一双翅膀。他们天生互补,生而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