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我曾说过,会杀掉所有伤害过你的人。
如果,你只有我,是不是你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了?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爱着你,困住你。
九月,那么重的剑,她提不起了。
碎月,碎月,万年终是粉碎了自己的一切,干干净净站到了爱人的面前。
她不是背负着仇恨,只顾复仇的千水千月。
她也不是什么第九千月。
她是失去了一切,回到故乡的十月。
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才是她的故乡。
落叶归根。
下了马车,京墨把怀中的人护在怀里朝家里走,马车在背后远去。
乍一回到家,他就听到屋子里有东西落下的声音,还以为遭了贼。
从墙头飞进去,一脚踢开房门,内力灌满了衣袖,衣袖猎猎作响,墨发爆扬,杀机满弦。
“咳咳!”
怀中发出一丝细微的咳嗽声,似乎受不住这幽寒。
“喵~”
一只瘦不拉几的猫头从门边探出来。
京墨周身的气场一瞬间卸了下去,要是怀中的这个人像这只猫一样就好了。
一直在这里等他。
要是她跑,他就把她拴住。
过两天。
京墨凑近看着一张都瘦小了的脸,把万年的头发顺好,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不跑出去就不会瘦了。
他看着额头上那只颜色浅浅的蝴蝶,伸出手指想要轻轻触摸,又怕惊醒了睡着的人,可他似乎能看到蝴蝶的翅膀在微微颤抖,就像那只蝴蝶是活的一样,蝴蝶怎么能长在肉里?
它颤动翅膀的时候,她一定会痛吧?
京墨心疼,抚摸着手中的小脸,想要吻开紧蹙的眉头。
万年睫毛颤动了两下,从昏睡中醒来,恍惚间看到人要急急离开,惊慌伸手拉住京墨的手,压下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像一幅白纸上的美人图:“别……走。”
夫君,别走好吗?
我们真的不能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留住他!
“我给你带了两块糖。”
京墨就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出声阻止。他看着她艰难地把衣服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他知道她身上没有糖,他对糖的甜味极其敏感,这次他没有嗅到。
“那一块弄丢了。”
“这里还有一块,你要不要尝尝。”
万年伸出手颤颤巍巍点点苍白嘴唇,笑容虚弱浅淡,如一朵褪去了明媚的樱花,洁白无暇的面孔似乎失去了生命的色彩,眉间银色的印记如天神般的冷漠高贵不可触碰。
是示弱,是试探,也是邀请。
猫咪坐在地上,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于是好奇的它开始行动了。
只见它飞快地跳上去,这次终于是跳一截没有感情的木头了,站在边沿上,摇着尾巴,试探着走过去,前脚踩在主人的脖子旁边,再试探,看到主人依旧在笑,用毛脸蹭蹭主人的脸颊,“喵~”
万年舒服地眯着眼睛:“猫,我……想你了。”
“喵~”
我也想你了。
猫咪软软的垫子踩在万年的下巴上,闻了闻万年的唇,舔一舔,“喵~”
赏你一个。
不冷场。
猫子的胡子扎在万年的脸上,猫毛软软的,惹得万年直笑,笑得呛血,又赶紧捂着嘴笑,看着脸色铁青的某人笑。
京墨大走几步,提起猫,出去了。
门一关。
京墨抱着猫,袖子一摆一扫回廊栏杆,坐在上面,摸地猫儿脸上的皮往后堆,猫儿耳朵都往后转。
猫儿:京墨!你是在给我拉皮吗?
这眼尾也拉的太长了我看不到路了。
京墨:太过分了,居然偷吃他的糖。
不,那是光明正大的抢他的糖吃。
他们居然当着他的面……
可他又不能吻回来,毕竟看着这张毛绒绒的脸,他实在是下不了口。
京墨宝宝心里委屈,但他不说,他只想把猫拖到树林里,永绝后患。
猫儿终于察觉到了危机,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跑着跑着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跳到屋顶上的时候,亮了一把爪子,表情十分嚣张,但看到他在摸剑,又怂着跑了。
京墨回到屋子里,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于是他悄悄地走过去,摸摸万年的额头,低下身吃着最大的一块糖……
京墨心满意足,看到两只蝴蝶从他眼前飞过,把蝴蝶一袖子轰出去,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京墨接了更多的任务,赚钱给买补品,买不起就盗,盗不到就打,不厌其烦地给万年擦洗、换衣服、喂饭、梳好头发、描眉、涂上唇脂……
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过得充实又快乐。这样的万年一举一动都离不开他,他就意外地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离开了他就不能生存。
所以她就必须依靠他。
薄雪暖阳。
京墨把万年裹得严严实实的,把人放在轮椅里,再塞个暖和的汤婆子,把人推到门口。
猫儿蹲在万年的鞋子上,身子藏在裙摆下,露出一点一点的脑袋,舒服的不想动,还搭了便车。
白雪绵软冰冷,梅花点点似血,几只冰蓝色的蝴蝶在树枝间飞舞。
几只蝴蝶追着另外一只橘黄色的飞!
万年把手缩在梨花沾雨刺绣手抄里:“咳咳!京墨,你看……”
那只颜色不一样。
“什么……”
“唔~”
一个偏头,一个在侧面正低下头准备倾听。
唇上一软,万年瞪大了眼睛,一只袖子就替她挡住了寒风。
温热就慢慢滑到了唇边,一只手把她的酸痛的脖子微微解脱出来,抚摸着她脸侧的弧线。
“喵~”
猫咪不满地用爪子勾了一下万年的鞋子,察觉到杀机,立刻在裙摆下藏好,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猫鼻子。
它是好猫,非礼勿视。
“还冷吗?”
万年面色酡红像喝了酒一样,大眼睛水润润的滴溜溜乱转:“不……我不冷了。”
温暖不过两秒。
“夫——君!”
万年盯着脸上的这只手,磨磨牙齿。
“嗯,长胖了一点。”京墨假装无所谓地收回手,还是慢了一步,被一条狗一口咬住……
万年龇龇牙,呸了几口咸,眼尾上翘,骄傲嘚瑟,“夫君,你看那好惨一蝴蝶,被那几只追着追着打。”
京墨揉揉万年的脑袋,把脑袋按到自己身上,“嗯,夫君看到了。”
那只蝴蝶几下就被几只蝴蝶扯碎了翅膀,落到雪地里奄奄一息,振动着残缺的翅膀。
这就是异类。
京墨眸色一寒,他的娘子出去是不是也受了这样的欺负,被人排挤?
那还真是不可饶恕。
他手中的剑已经蠢蠢欲动,按捺不住想要得到一点温暖了。
那只橘黄色的蝴蝶勉强飞起来一点点,落到了一个小雪包后面。
万年拿来京墨的手,往上看,“咦,那只蝴蝶呢?”
“它飞走了,冻死了吧。”
万年不由分说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