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听到那个堂哥和堂嫂出去村上传讲吧,第二天兰宝根便送来三十斤米,一个鸡。跟着是兰直根送来二十斤米,一个鸭。
接着是村上其他的弟兄叔侄,有的送来粮食,有的送来鱼和肉,有的送来鸡和鸭,有的送来糍粑,豆腐,脆果和其他年货。甚至于还有人送来了小孩子的衣服。
一时间堂上放满了各种年货,当然了二十九这天草根也在村上帮弟兄叔侄写了一天的春联,算是酬谢!
看到堂屋上,堆满各种年货,兰父和兰母也不讲分家了。黄向月弄好年夜饭,他们坐下来就吃。
换上别的媳妇早就不让吃了,可是黄向月心好,又是个蚂拐脾气的孝顺媳妇。气来得快也消得,还不记仇。所以也没说什么,随公公婆婆坐下来吃年夜饭。她不说,草根自然就是更不说什么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的年夜饭。
家里尽管什么都不缺了,有粮有肉,足足可以吃到开春进行生产。但想起还有两千几百块钱超生款没有给,过完初七,初八这早草根还是搭车出去弄钱了。
草根辗转于周围几个县之中,有病就治病,有风水就看风水,有人叫去算命断八字,他就去算命断八字。
眼看春耕生产到了,草根这才又回来。在白龙下车,他还拿了几百块钱去乡计生办交罚款,这才搭车回家。
“老吵,这次总算看见你在家了!”草根回到家里住一夜,第二早刚从房里出来到堂上,便有一个男人在大门外说了。
“是你,丘八!”看是莫杰军,草根笑笑问:“这么早,来找人家一定有什么事吧?”
“对,老头子打电话到学校,叫你到滩头去,有几家人想建房和葬祖,需要你去看地方择日子!”莫杰军边走进屋边说。
“马上就要犁田耙田放早秧了,怎么去?”草根有些为难地说,黄向月从房里出来说:“去吧,就我们那几亩田地,用不到你做,有我就行了!”
“看嫂子都开口了,那跟人家走吧!”草根无话可说拿来背包和手袋,莫杰军抢上手袋拿起就出门。
“你也跟起去,不给学生上课教学了?”边走下坡,草根边问。
“明天是礼拜天,我怎么就去不得了?又有蛮久不回家了,顺便陪你走一遭吧!”莫杰军解释说,到岔路口邻县的班车开来了,两人便上。
车到双河口两人下车,改乘县城开来去滩头的班车。一个女子搂着一个几岁的男孩子坐在司机背后的座位上。走过了草根问:“丘八,那个女人不是蒋兰芳吗?”
“是她!”两人在后面的空座位上坐下了,莫杰军说:“也不知去哪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大郎找死找不见,现在突然回来了!”
“大郎呢,这两年再婚了没有?”听莫杰军这样说,草根问。
“再婚倒是没有再婚,不过最近大郎讲成了一个姑娘正准备结婚!”
“讲成了一个姑娘正准备结婚,姑娘是哪的?”
“你从前讲的那个苗家丽的妹妹,你讲是那的?这可怎么办,蒋兰芳回来了,那大郎这婚还怎么结?”有一句话莫杰军没说,那就是介绍人还是他的妻子栾小玉。
“也许蒋兰芳回来,不是找大郎的呢!”
“不可能,她一个外县人,在这里又无亲又无戚,不来找大郎,来找谁?”车到滩头了,还在那蔸大如巨伞的大树下停下。
只见蒋兰芳下车了,背上个旅行包,拉着那个小男孩,径直向大村走去。莫杰军说:“这下可以肯定了,姓蒋的肯定是回来去找大郎的了!”
“那大郎这才是狗进坛子烦死人了!”草根笑笑说,莫杰军问:“什么狗进坛子烦死人了?”草根问:“很想听?”莫杰军说:“当然了,快说!”
“那人家就讲你听!”两人边走过铁索吊桥,草根边说:“从前有那么一个大爷,沤制得一坛酸菜。太阳出来了,就抠酸菜出来地坪晒。”
“抠了酸菜出来放地坪上晒,大爷就把菜坛子留在一边。他那个吵事的孙子,就抱来一个半大的狗崽,塞进菜坛子里面去。”
“那菜坛子口小里面大,刚好容得下那个狗崽进去。狗崽却没法转身出来,狗崽出不来,便在坛子里汪汪叫个不停了。”
“听见狗崽一声大一声小地叫个不停,吵死吵埋的让人烦,大爷就想把狗崽给要出来了。可是要来要去,就是不能把狗崽给拿出来。”
“大爷想伸手进去把狗崽给扯出来,因为坛子里宽,狗崽可以转头咬人。大爷几次还险些被狗崽咬了手,就不敢硬扯那狗崽了。”
“不扯狗崽吗,那狗崽在坛子里面叫死叫埋的。扯狗崽吗,又怕被狗崽咬了手。最要命的是不扯那个狗崽出来,还得要坛子,也得要狗崽呀,不然不得饿死在坛子里面呀!而且坛子因为狗崽撑来挣去,在地坪上来来回回地滚动。”
“地坪是三合混凝土打成的,如石头一般坚硬,坛子被狗崽撑来挣去,也就来回滚动。大爷生怕坛子滚坏了,吹胡子瞪眼说:真是狗进坛子烦死人了!”
草根的话一停,莫杰军便笑得癫三倒四说:“老吵,真有你的,这么幽默搞笑的故事,你是从哪得来讲的!”
“哪得来的,走地方看见的呗!姓蒋的回来了,大郎肯定是狗进坛子烦死人,说不定你家也是狗进坛子烦死人!”
“姓蒋的回来,大郎狗进坛子我信,我们家怎么也狗进坛子了?”
“不信,你想想大郎都要再婚了。他还能接受姓蒋的吗,大郎不接受姓蒋的,姓蒋的能不来找你家小玉吗?”
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莫杰军说:“经你这么一讲,还真是啊!”
“所以讲,大郎烦,你们家也烦!”草根和莫杰军边走边说着蒋兰芳,很快就到莫家了。
莫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走楼门进便见莫支书坐在一捆柴上抽烟。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在前面扯他的手和脚,另一个在后面扳他的颈和肩。
莫支书倒没什么,被二马分尸还笑哈哈的。莫杰进院看见了,奔过去得两个小男孩的屁股,就是一人一巴掌。
被打了的两个男孩子喊死喳喳的:“奶奶呀,你在哪呀,快来呀,我爸要打死我们了呀!”
莫母不知从哪里出来了,手拿一把扫把奔向莫杰军,举起扫把就打。好在莫杰军躲闪得快,才没被打对着。
“妈,你怎么打我了?”可能是莫杰军说话大声又顺风吧,莫母听见了问:“那你怎么打他们了?”
“他们吵事,我不打他们嘛,再不打就上房揭瓦了!”莫杰军说,莫母怼道:“那你打你仔,我打我仔!”
莫母说了举起扫把又向莫杰军打了来,莫杰军见了赶忙躲闪着跑,莫母拿着扫把在后面便追。
“妈,你这样做,会给孩子树立坏榜样的,他们以后成坏人就怪你!”莫杰军回头说,莫母没听见一般,硬是在儿子的身上扫了几下才放手!
“老吵,让你见笑了!”栾小玉从厨房出来,看见草根在楼门口看,迎过去说。草根说:“没有,爷奶心痛孙子很正常!”
“才不正常呢,普天下我都还见过这么容孙子的老人!”栾小玉不平地叨道:“有两个老人娇惯,两个孩子实在是太皮了。打人家的孩子,恶作剧搞人的东西。讲点讲不讲得,一讲老的就和你闹,这样下去怎么是个事啊!”
“你个死女人的,老吵屋还没进就倒家里的酸酒了!”莫母拉着两个孩子看屁股被打得怎么样了,莫杰军迎过来得妻子便说。
“还说呢,讲人家在家不管教儿子,这下你见了吧?”栾小玉得丈夫就喷。
见莫杰军夫妻斗嘴了,莫支书又向他笑,草根便迎过去说:“莫叔,你老人家真越活越年轻,一点也不见老!”
“老了,老了,不行了!”莫支书拍着坐下的柴捆说:“山上要得一捆柴回来,困得坐在这里半天都起不来!”
草根想讲,困得起不来还让两个孙子,二马分尸。可话到嘴边,他改了:“小侄没有看出来呀,你看你老精神?乐,面不改色,心不恍!”
“老侄让你看笑话了,几年都不来滩头,是不是嫌这地方了?”
“没有呀,这不是来了!”
“是杰军讲你听的吧,不然你哪里会来?”草根拿出香烟递了来,莫支书点燃喷出一口烟雾说:“我们这里有几户人家想选地方建房和葬祖,到处找不到张先生,我就讲你了,他们知道你是张先生的徒弟,要求喊你来,我就打电话给杰军了。”
“谢谢老叔,看得起我,又推荐我!”
“哪里话?早就打电话给杰军了,怎么这时你才来?”草根把正月初八就出门,才回来的事一讲。莫支书说:“怪不着,那来了就多住些日子有事你做的!”
草根正想说谢谢,却有一个女子走进楼门说:“你们得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