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兰母不得不承认大儿子说的话是对的。可她嘴上却说:“吃得亏,才做得堆。人都是会变的,不可能次次像从前一样的!”
“但愿吧!”见权炳坤在大门一侧露出半个头,草根说:“瞅什么,进来呀?”
“进就进呗!”权炳坤笑盈盈走进屋来了,问:“大美到过你家了吧?”
“到过了呀,还在这吃了早饭呢,吃完早饭和闷妹就去镇上了。”草根跟着问:“你呢,去着山上了?”
“去了,有的地方从前烧得不太干净,人家还再烧过,另外又搭了一个茅厂呢。”林巧兰去白龙取钱了权炳坤心里就踏实了,跟着问:“你呢,去找得工人了?”
“去找得了,村上招得一百人,又去外村招得一百人,应该够了吧?”
“够了,我在村上也招得了二三十个工人。”一眼看见林巧兰和桑日花走进屋,权炳坤问:“大美,取得钱回来了?”
“取得了!”林巧兰背着个包,手上还拿着一个手袋。桑日花则手上拿着鱼和肉,不用问就是在白龙买回来的了。
林巧兰说了把装药的手袋放一张四脚凳上,打开坤包拿出一包钱说:“一万块都在这里,不够的再去要。老吵,拿钱呀?”
草根说:“还是给地主吧,他的头!”权炳坤伸手要拿钱,林巧兰却不给他,说:“日后买树苗,给工人工钱,还不是你来办吗,给他日后还得问他要,何必多此一举!”
草根这才接钱,权炳坤一时间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高兴。不过他很快就把那一丢的不高兴给压了下去。无话找话问桑日花:“闷妹,我讲今天回木龙去了呢?”
“不回去了,就在这不走了。”桑日花说,她本来在得知草根父母不允许儿子去木龙上门入赘,自己的父母又不准自己嫁来盘古,就打算今天回木龙了的。
由于看出林巧兰是奔着草根回来的,她不走了,决定留下来和林巧兰斗一斗。就算林巧兰再有钱,难道凭着自己一个健康又不失漂亮的身体,就斗不赢病秧秧的林巧兰吗?
所以早上在兰家厨房的时候,林巧兰挑战桑日花,桑日花不但迎战了,就是到白龙镇林巧兰挑战,桑日花也迎战了林巧兰。林巧兰越是要挤她桑日花走,她桑日花越是不走。
兰母听桑日花说,“不回去了,就留在这不走了”。一时间是心花怒放,毕竟林巧兰是个病人,再怎么有钱也比不上身体健康的桑日花。如果桑日花不再要求大儿子入赘,而是愿意嫁来盘古,她当然会选择桑日花,而不是林巧兰了,毕竟钱是买不来健康的。
桑日花当众说留下来不走了,林巧兰则是很不高兴。因为桑日花留下来就是对她的最大威胁。本来早上她就打算想办法支走桑日花的,这种办法对于人精似的她来说多的是,信手就可以拈来。
一想林巧兰又改变主意了,因为桑日花就算是一时被她用办法支走了,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卷土重来,得想出一个逸以永牢的办法才是。这样的办法她一时还想不出,所以她不但把桑日花带去白龙,还把桑日花又给带回了兰家。
“不走好呀!”听桑日花说不走了,权炳坤可高兴了。因为他追起林巧兰来,就又多了一份把握。说:“那就跟我们一起去种树!”
“别讲废话了!”见权炳坤只顾和桑日花讲话逗笑,林巧兰问:“你去山上了?”
“去了,还搭了一个厂呢!”权炳坤邀功似地问:“老吵,也去找得工人了,你讲什么时候开工好?”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林巧兰转口问草根:“老吵,你讲哪天可以开工了?”
“钱取回来了,工人也找够了,要开工明天就可以开工。”草根说。这时兰母对桑日花说:“走,他们谈他们的,跟伯母到厨房去!”兰母说了还一手抢过桑日花拿的鱼和肉,另一手拉着桑日花就去了厨房。
“那明天就开工!”看一眼走去厨房的兰母和桑日花,林巧兰说。
“你们讲,是点工好,还是包工好?”权炳坤接嘴问。
“当然是包工好了,不包工,人家偷奸卖懒磨洋工难管人家!”林巧兰说转向草根,问:“老吵,你说呢?”
“我当然是赞成包工了,就像你说的不用管工人!”草根的话一停,林巧兰便问:“算过不成,多少钱一亩,比较适宜?”
“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挖地再种树,另一种是不挖地,直接打坎就种树。做法不同价钱也就不同!”草根说。
“不挖地种下的树要得啰,很快长草长野树不蒙死种下的树呀?”权炳坤急忙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有一种除草剂,种下树喷撒就可以了,野草野树想再生想再长都不能了。”草根笑笑说。
“有这种出草剂啰,我怎么不知道?”权炳坤的话一停,林巧兰便说了:“你从不出门,怎会知道?”说了权炳坤一句,林巧兰再问草根:“那光打坎种树,你认为多少钱一亩,比较合适?”
“有十二三块钱一亩应该得了,一人一天发奋点,平均种一亩树应该不是问题的。”草根说,那个时候一天能够有十块钱的收入,人们都抢着干了。权炳坤说:“给这么高呀?”
“高什么高,不给高点,你想种到牛年马月呀?”林巧兰得权炳坤是一喷,拍板说:“就这么定了,你哪时去买树苗?”
“明天!”草根说,权炳坤又问了:“明天才去买树苗,工人打了坎,没树苗拿什么来种?”
“你这个人怎么就乖不起来呢,那烧不了的树茬树干不需要砍掉清理走呀,另外搭厂住不要时间。”林巧兰得权炳坤又是一喷,权炳坤讪讪一笑不做声了。
事情商量好,林巧兰和权炳坤又留在兰家吃饭,吃罢饭又才一起回对河去。草根呢,吃了夜饭先去讲给兰宝根听,种树的时间和价钱,再去村外讲给几个工包头听,又才回家里来。
一夜无话,很快到了第二天。草根一家与桑曰花才吃早饭,工人便陆续来了。先是农家伯伯两爷仔扛着锄头背着柴刀来了,后是小堂兄兰水根夫妻和大堂嫂杜兰三个人来,兰母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走出来,见是农家两爷仔和兰水根三个,就说:“他农伯,哥哥弟弟,两个嫂嫂,来同我们吃饭?”
“叔娘,我们吃了,你进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农家父子,兰水根夫妻以及杜兰说,兰母道:“老话讲过个门口吃三碗饭,还来吃一点?”
“叔娘看你说的,吃饱了还吃,拿哪个地方来装?”农家父子和杜兰李秀放下锄头说。兰水根放下锄头则说:“我来看看叔娘家都煮些什么菜?”
“哎哟喂,闷妹也在呀?”进到吃饭间,看见桑日花在,兰水根故意惊呼道。随后又故意逗趣说:“这个样子,我很快就得做小伯哥了啵。”
兰母高兴得笑眯了眼,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不快。她走回吃饭间说:“七还没打八呢!”
“叔娘,你就别谦虚了。人都来了,怎么还七不打八?”兰水根说了,还向外喊:“李秀快进来看,你很快就有小伯嫂做了!”
听见兰水根喊,不但李秀进吃饭间看了,就连杜兰和农如亮也进吃饭间看了。看见桑日花人不仅长漂亮标致,而且大大方方的。夸赞道:“瞧多靓一个妹仔,怪不着叔娘早上既煮猪肉腊肠,又煮鱼!”
李秀和杜兰以及农如亮既惊呼又夸赞,兰母就更笑得心花怒放了。
突然间屋外的地坪上,是人声鼎沸,兰母扛碗饭出来看,见是兰宝根带着一百个村上弟兄叔侄,姑娘大嫂来了。
她还说话,又见外村几个工头带着另一百个工人来了,一时间地坪上,坡下面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做红白喜事一般热闹。
从林场回来,一二十年了,家里从来都没来过这么多人。兰母别提多高兴了,那个扬眉吐气的样子更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叫这个吃饭,叫那个坐。
“叔娘,叫我们坐,叫我们吃,我们这么多人呢,你家有这么多板凳,煮有这么多饭啰?”兰直根逗趣地说。
“我看看煮什么菜?”兰宝根说了便走进吃饭间,看到桑日花。便问草根:“兄弟,这靓妹是谁呀?”
“还有谁,我们弟妹呗!”兰水根说。
“兄弟,这就不够意思了啵?”兰宝根对草根说:“去人家那一次二次,都不讲来了弟妹!”
“别听老水瞎讲,就是普通同学!”草根笑笑说,兰宝根道:“普通同学,为什么不去别人家?盘古又不止你一个同学,还有地主呢。”很多人听说草根来了女朋友都挤来看,一时间门边和窗口都挤满了人。
兰母更加别提多高兴了,不过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林巧兰已经想出挤走桑日花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