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音夹了一筷子醉鹅，细细品尝，些微灵力在唇齿弥散。
合墟界不同与其他凡人界那般，将修行之人与凡人完全隔离开。反而是全民修仙，道凡混杂，灵气充沛，大势上同灵界秩序无差。
自然，虽修仙浪潮席卷整个合墟南北，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灵根，可踏入修行之门的。
无论是修仙世家还是宗门玄派，更甚散修。多的是天资所限，在修仙之路走不长远的。凡人依靠天资差的修行之人，修行之人依靠宗门大派修仙世家，层层推加，阶层固化，形成如今这个繁华不弱于凡尘世间的合墟并不让人出乎意料。
耳边白珠嬉笑的欢快，娇俏的询问她味道如何。
岳无音道她活上数千年还是小孩子心性，边笑边摇头，只答甚好二字。
吃到一半，二楼雅间忽然好一阵吵闹，接着一堆人少年人蜂拥而出，簇拥着一人朝楼下走去。
岳无音不曾抬头去看，只将神识放出查探。
“姜公子小小年纪道心有成，今日论道杂谈，真是让吾等自愧不如啊！”
“公子天纵资质，我们实在望之不及啊！”
“待日后公子修炼有成，还烦请提点提点我等。”
她抬头，楼梯中间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围着一身量不高的人影，看不清面容。
“诸位所言，姜衍惭愧。”
稚嫩的童音通过神识传来，岳无音夹菜的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岳无音回过神时早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脖子上的混沌珠，神识传音于白珠，语气无奈：“你说的小虾米，并非是看我不顺眼，而是姜衍吧？”
白珠干笑了几声，与她解释说：“话本里的主角也会为了英雄救美而大打出手嘛，姐姐当然也可以美救英雄呀。”
岳无音倒还没想过这么快就能遇见姜衍。
她第一次见姜衍是前世拜师那天，师父修源真人亲自点了只比她早半年入门的四师兄姜衍来带她练剑。
仔细算算，姜衍也只比自己大上两岁，却一板一眼的教她练剑，一个一个动作的去纠正自己的错误。对她的修炼格外上心。
只不过两人后来差距越来越大，又都似锯嘴葫芦一般寡言，若非她在金丹圆满呆了两百年，对很多事已经释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说得上话。
“姐姐不是爱慕他吗？趁此机会完全可以攻其心房一举拿下啊！”白珠在耳朵边出主意，岳无音不用看都能想到那白白嫩嫩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肯定是一脸坏笑。
“谁说我爱慕他？”岳无音哼哼两声。
从前她以为自己对姜师兄有爱慕之情，当真正坦露心声后，却发现好像有什么变了。
她那些求而不得的感情，缠绵不绝的心意。回过头再看却莫名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明明我们亲如兄妹般的长大，为何在别人嘲笑我时你却置若罔闻，为何我气不过与别人大打出手时你却只责罚我一人，为何与其他峰的师姐妹比和我还要亲密。
她越气愤，越想把姜衍占为己有。
她只是想像从前一样，一起切磋剑术，烹茶论道，同行历练。
如同凡世间最普通的兄妹一样，会嫉妒师父对你的喜爱多过我，但也会真心欢喜你有所成就。
岳无音饮了一口灵茶，低头笑了笑。
“那他的事我们还要管嘛……”白珠轻言轻语的问着，小心去看岳无音的脸色。
“不管，那是他的事。”岳无音又夹了口醉鹅塞到嘴里，对姜衍十分自信。
堂堂玄意宗内门第三十二代弟子中天资最高的姜师兄，怎可能连这些小角色都收拾不了？
“而且我贸然插手此事，岂不是改变了事情的原有轨迹？”岳无音话音刚落，神识里又传来一声冷哼。
阙醒来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勉强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与岳无音道：“天道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世间变数多了去了，像你这般历经轮回涅盘的修士，还有些不知从哪个凡人界过来的乡巴佬，诸如此类的，哪还有什么原有轨迹。”
白珠和岳无音都没有说话，齐齐陷入沉思。
阙看着呆呆傻傻的两个人，懒得再说什么，打了个哈欠转头就睡起了回笼觉。
“就算这样，我还是尽量不插手。”岳无音喃喃道，说完还自己点了点头。
“姐姐快吃！菜要凉了！”白珠跃跃欲试，恨不得替岳无音吃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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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仙楼离开时，已是午后，太阳正毒辣。
“姐姐，那个店小二倒是不错，还专门给了我们熟人价哎。”白珠感叹着，混沌珠在岳无音的脖子上晃荡着。
岳无音一把抓住珠子，白珠这才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珠子沉寂了太久还是本性如此，见什么都要叽叽喳喳几句，原听她所说已经五千年不曾看过月亮时，还惹的岳无音十分感触，唏嘘不已。
特别此时阙闷头睡大觉，这丫头脱离了管束，彻底放飞自我。
岳无音不禁为她和白珠的主从关系掬一把辛酸泪，甚至开始在脑海里构想起混沌珠原主人的形象。认真思考起了如何改善主从关系这种高深问题。
一路漫无目的逛着，岳无音有心买件法器，却完全不知从何处下手。
并非说亲生母亲留下的那件翻山印不好用，只是此时拿出来一件上品法器用也未免太过招眼。
询问了白珠，白珠却问她为何不用剑。
岳无音默然。
清啸剑断，她一睁眼就回到了五百多年前。这些天她并非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本命法剑已断，哪怕再用相同的材料重新锻造，可也不是清啸，怎能称作本命法剑？
一个连本命法剑都没有的剑修，还是剑修吗？
“姐姐为何不剑法双修？”白珠出声询问。
岳无音刚想反驳并非同道，却听白珠又说：“哪有什么划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成仙而已。姐姐如今走不了剑修的路子，若硬是要坚持会有碍道心。且法修又不是不能用剑。”
“姐姐剑修五道已达剑意剑心，剑体只几步之遥，剑域剑道也并非遥不可及。”白珠难得如此正色与她谈论修炼之事，因此岳无音也听的十分认真。
“要我说，剑修法修之间哪有所说那般泾渭分明。以前主人也曾说过，万物皆可入道。”
白珠牛气哄哄的道：“反正什么道都是从我混沌之道起始衍生，我才是万道之母！”
岳无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混沌珠里的白珠立马不依，吵闹着与岳无音讨说法。
“多谢了。”
白珠一愣，吱吱唔唔了好长时间，倒也没再说什么。
岳无音展颜一笑，忽又觉得耳边有这样一个人与你吵闹，倒也挺好。
一人一珠又向前走了好长一段路，秉持着选酒楼时的原则，两人在整条街上楼阁最高，修士最多的一家店前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牌匾龙飞凤舞写着宗宝阁三字。
往里一望，展家大少爷与姜衍双方对峙，气氛微妙。
岳无音屏息，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了宗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