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云端上的幽影（二）
同一天下午，阔别多时的警校五人组亦是十分难得的再次齐聚。
在岁月与时光的洗礼下，五人的相貌没多少变化，气质已然与初入警校时有了极大的变化。
入冬的萩原研二依旧不改那喜欢鲜亮颜色和漂亮花色的习性，进屋脱了外套，外套下那有着和夏威夷衬衫同款风格的毛衣霎时间如同一道疾驰的闪电。
以一种势不可挡地姿态，强势且醒目的闯入了所有人的眼睛。
跟在后面进屋的松田阵平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他的外套下面是一件同款黑色的毛衣，从头到脚都贯彻了黑色系穿搭。
“班长。”“班长。”
两人对着一身家居服的伊达航打完招呼，视线便不自觉开始搜寻起另外两个人的下落。
随后，松田阵平率先瞧见了打扮成修理工的安室透。
萩原研二则顺着楼梯口传来的动静，看到了家政打扮，手里还拎着清扫工具的诸伏景光。
不仅换了衣服，就连外貌都作了伪装的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脸上刚露出久别重逢的高兴笑容。
下一秒就被萩原研二身上的夏威夷风毛衣给硬控在了原地。
还是伊达航开口招呼，这才把露出震惊脸和豆豆眼的两人给唤醒。
“大家好不容易聚齐，别光站着啊。这是娜塔莉特意准备的点心，你们尝尝看。”
同时联想到另一位花衬衫爱好者的幼驯染彼此看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客厅西角的双人沙发上。
对面则被另一对幼驯染占据。
下一秒，四只手齐齐伸向客厅桌上的点心。
“唔～来间小姐的手艺真得超级棒，一点儿都不输那些高级点心师。
要是来间小姐以后打算开店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位置在哪里。”
品尝了一口后，萩原研二脸上浮现出惊艳之色，给出积极且情感充沛的正面反馈后。
紧接着便加快了进食速度。
得出好吃结论的松田阵平发挥了他的优秀手速，仅用一个点头作为他的表态。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同样被美味点心折服，一盘份量不小的点心没一分钟，便只剩下一个露出底面淡雅花纹的盘子。
“班长，你这也太幸福了。”
“是啊，班长你这要是以后和来间小姐结婚了，不加大运动量的话，很快就能被来间小姐给喂出幸福肥呢。“
“那不就是第二个目暮警部？”
“没准不止哦～”
“……”
伊达航在同期好友的打趣声中难得露出羞涩笑容。
但很快，轻松愉快的氛围就被严肃正经所取代。
毕竟，五人之所以选择在这种时候见面，可不仅仅是为了闲聊聚会。
上层圈子里风起云涌伊达航几人虽然只略有些耳闻，却也明白近段时日的风向很是诡异。
现在虽说已经进入到一年中的尾声阶段，距离新的一年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
往年这时候，可不见得白马总监、诸星副总监等警视厅高层这么频繁地参加各种商务宴会。
各中缘由，不独伊达航几人，警视厅上下不少人都生出了各种猜想。
有着上辈子记忆安室透可以说是五人中看得最为透彻地那一个。
而也正是这段时间的暗中观测，他这才发现，原来很多痕迹早已经在一切发生前，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只是前世的他全部心神都被即将和组织全面开战这件事给吸引住了。
从而忽略了这些。
愉快轻松的打闹过后，松田阵平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安室透，
包括诸伏景光在内的四人都很好奇，为什么安室透会选择在这时候提出和他们在线下齐聚。
黑衣组织现在可还好好在着，这但凡被发现，那绝对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能瞒混过去的。
况且，安室透现在的顶头上司，可是比朗姆还要厉害危险数倍的威士忌。
总不能是觉得威士忌人不在国内，就认为对方不会发现吧。
迎着同期好友们望过来的探究目光，作为聚会召集者的安室透按下心底那些牵扯到前世记忆，不断翻涌的复杂思绪，
先是紧紧抿了抿唇，随后缓缓开口：
“你们应该也猜出来了，我今天约大家在班长这里见面，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但在说正事之前，我要先和你们说声对不起，有两件事，我一直瞒着大家。”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三人一样，齐刷刷地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在安室透接下来的开口中，得到了证实。
“第一件是我在去年的时候，删掉了包括公安警察系统在内，所有官方系统中，有关降谷零的一切档案资料。”
诸伏景光唰的一下扭过头，一把攥住安室透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说什么！！！”
删掉有关降谷零的档案资料，那岂不是从社会层面彻底抹销降谷零的存在。
没有档案资料的背书，警察厅的高层怎么可能会相信结束卧底的波本安室透是自己人。
就算要彻底分离降谷零和安室透这两个身份，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你打算一直背负着波本这个里世界身份活下去吗？
一旁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以及伊达航三人也同样难以保持冷静。
他们完全没想到安室透竟然会为了卧底，连证明身份的真实档案资料都给删了。
这要是解决了黑衣组织，没有卧底身份的波本那不得变成通缉犯。
“不提威士忌和组织发现了会怎样，如今光是警察厅内部，就有很大隐患。”
“我的真实档案资料只要存在一天，就有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以威士忌和组织的手段，到时候牵扯到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
安室透坦白地从容，一旁伊达航听着他的解释，神情凝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警察厅高层里，有组织的卧底？”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也是没想到，竟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那些政府高层和警视厅也就算了，连警察厅都是如此，那安室透和零组这些年岂不就是在钢丝弦上走。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那种。
四人中，唯有萩原研二没对此感到有太多意外。
江户川优纪想要迁走幼子骨灰却最终未成一事知道的人不多，清楚其中原委的那就更少了。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人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猜到了大概。
这其中，便有一个萩原研二。
大概是一开始选择成为警察的理由就不是那么的纯粹，不论什么时候，萩原研二看待警察这个职业都不会往里添加任何美化滤镜。
而优秀的观察能力和目睹了幼驯染松田阵平幼时身上发生过的，有关松田丈太郎被无能警察当成凶手抓捕那件事的经历。
更是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清了顶着美丽光环的警察职位和其他职位其实没什么两样的事实。
里面会有优秀而出彩的人，也有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更有甚者，不仅肆意滥用权力，危险性比监狱里的囚犯还要大。
萩原研二没有一竿子打死所有人，但这份职业在他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光辉可言。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成为警察，也不过是在经历了自家修车厂从繁荣到破产后，觉得成为警察几乎不会失业，福利薪水也很乐观而已。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松田阵平。
至于崇高理想什么的，那时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因而，从确认威士忌身份底细的一开始，他就隐约意识到：
警察系统里的高层，或者说是官方政府里的高层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并不清白。
在这之后，为了验证这份隐约意识的真假，萩原研二对其中几个好奇疑惑的点展开了调查和推理。
首先便是威士忌的机械天赋。
曾从真田雅彦和鬼冢教官那里旁敲侧击，发现二人对于威士忌拥有绝佳机械天赋一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他十分好奇：
黑衣组织是怎么知道威士忌拥有绝佳机械天赋的？
总不能是未卜先知算出来的吧。
对此，萩原研二产生过很多种猜测。
其一是威士忌虽然没有以真实身份对外展露过这份天赋，但有可能隐匿身份在黑市或是其他一些灰色地带售卖过相关作品。
毕竟，黑衣组织会让威士忌一进组织就成为装备组组长，许以仅次于组织首领的核心干部之位，必然不会仅仅是凭借几句空话。
而能够证明其天赋的作品，总不可能是用路边垃圾桶里捡来的零件做的。
机械天赋的培养，一需要知识的系统学习和海量摄入，二是大量的动手实践。
要想不被身边人发现，一个鲜少有人踏足，或者干脆就是家之外，私密度极高的房间或是房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再加上专业的书籍和相关零件、工具等一应专业用品的采买。
这些，可都需要金钱作为支撑的。
如果确实瞒着家里人，那么，在黑市匿名售卖相关作品，无疑会是获取大量资金以及采买特殊零件的最佳途径。
黑市的资金流动向来渠道广泛，涉及的不记名账户更是多如牛毛。
只要自身真实信息藏得的足够好，就算是黑衣组织，要想把人找出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这第二，就是威士忌的家人中，有人在暗中支持他的这个兴趣爱好。
老一辈人的传统教育可不见得会认为家里孩子痴迷机械研究会是什么好事。
尤其当这个孩子出身警察世家，是以继承人，未来职业组领导层的身份去培养时。
这完全有可能会被老一辈人视作不务正业。
会生怕这孩子因为痴迷机械研究而选择其他职业或是往技术型警察的方向走，导致其背离家里为其规划的原本道路，从而不允许其往这方面发展。
可老一辈这么想，孩子父母也会心疼孩子不是。
那么，偷偷购买专业书籍，准备个私人小工作室，支持一下孩子的兴趣爱好，然后对外瞒着长辈，以及年龄还小的小辈。
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怎么暴露出去的，或许是在某次采购特殊材料时被黑衣组织给盯上了，然后顺着材料运输渠道被发现了身份。
又或是先查到了资金提供者的头上，然后才发现了这么一个天赋极佳的少年天才。
不得不说市原吉将破格晋升真田健次郎这事做得真是滴水不漏。
顶着改革派名头的人手安排，危险丛生到让真田健次郎事后在医院里躺了不少时日，有着重大影响力的案子。
别说萩原研二，哪怕是安室透，在面对那横隔着的数月时间差和致使真田健次郎获得晋升的那起案件资料时，都没能从中瞧出半点不对。
清楚知道乌丸苍信对真田平太郎下过狠手，真田健次郎却至今都是毫发无伤模样的萩原研二真可谓是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真田健次郎。
就连第二份猜想里，对于暗中帮助威士忌，给他提供兴趣发展资金的家人人选，萩原研二首要怀疑的都是江户川优纪。
真田健次郎固然晋升得很是传奇，可头顶英雄式警察的光辉，他的第一次破格晋升被所有人都是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的第二次晋升，是由白马总监向公安委员会提出的晋升推荐。
而对白马总监品性做派有所了解和深刻认知的萩原研二自然不会认为这里面会有什么权势交易。
至于真田健次郎人到中年死了独子这事，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真田雅彦的死是因为牵扯进了改革派和守旧派的交锋。
如今平平安安又活蹦乱跳的北条修哉不仅是改革派汲取教训后推到台前的后继人选，也是守旧派在除掉真田雅彦后的暂时退让。
层层误导下，别说是萩原研二。
就算是安室透和工藤优作都未曾怀疑过真田健次郎和乌丸苍信之间，除了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还是横着一片无边恨海的仇人。
不过，这并没有对萩原研二其他好奇点的推理查证造成任何影响。
而他会觉得警界高层以及政府高层再里面扮演了不清白角色的根本原因，除去威士忌的失踪时间。
还有就是出动了零组精英，却没能查出威士忌过去任何有用资料这一行动结果。
一个在阳光下活了十七年的少年，过往那些年的岁月痕迹再怎么清洗，也不该只剩下短短几行字和零星的只言片语。
获悉这一点的萩原研二曾在看到那短短几行，就轻描淡写概括了威士忌整整十七年光阴的文字时。
只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一点点扩散至全身。
而如今的萩原研二，已经得出了答案。
家世优越、出身职业组的真田雅彦一死，不久就出现了一个同样家世优越、出身职业组的北条修哉。
前者晋升成警视正，成为特案侦查小组组长不到一年，死在了守旧派的算计中。
后者一进警视厅，进入的部门不是其他，偏也就是特案侦查小组。
还有，真田雅彦晋升成警视正的那一年月底，他的同期好友降谷零也晋升成警视正。
恰巧，两个手下还都执掌着一个职能特殊，权限高于普通警察，成员各异却都十分优秀的小组。
要说明显区别，除去一个身在警视厅，一个隐在警察厅。
那就是各自小组建立的时间存在着以年为单位的差距。
可要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呢？
家世优越，出身职业组，曾经活在阳光的威士忌不也满足这些条件吗。
年少时就能独自破获三十二色杀人案。
剑道上，天赋绝伦到令阿尔兹海默症越发严重的剑道大家菊池鹤城在如今忘记大部分人和事的情况下，至今都还清晰记得。
离家出走、失踪、黑衣组织的有预谋绑架抓走…
在诸伏景光几人还在沉浸于安室透注销了档案资料，警察厅都无法作为最后的安全保障时，
萩原研二却是忽然间，再次回忆起了有关威士忌过去，那寥寥数语的资料记载。
“降谷，你要小心和防备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