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笼罩天地,伴着清凉的夜风,豕人部陷入了沉睡之中,夜色阑珊,风中传来淡淡的花香,淡淡的、薄薄的,而又沁人心脾。
中军大帐内,夏听雨居中而坐,借着蜡烛微弱的亮光,嗅着香炉里浓烈的熏香,他静静地观看着地图,琢磨如何安全经过骷髅山白骨洞。
门口哨兵脑袋如小鸡啄米,困得睁不开眼睛。
夏听雨忽然抬起头,开口道:“史乘风,你去睡吧,妖魔穿过三岔口追上来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再熬下去,恐怕要掉队了。”
史乘风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紧握钢刀,躬身道:“首领,我要保护你的安全,绝不能睡着。”
夏听雨有些无奈,却又奈何不了这些倔强的家伙,用手一指,暗运道法,史乘风噗通一声摔倒,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熔岩蜘蛛突然从虚无之中现身,焦急地爬了过来,咬住夏听雨的裤腿,向外拖去。
夏听雨被它拖进岩河绝地,见青面纸人也在这里,正抓着阴生鬼母往岩河里戳,烧得它滋滋冒烟,无奈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把我拉到这里有何事?豕人部被妖魔四面包围,情况危急,我没时间和你们一起玩。”
青面纸人指了指空中的蛛网,夏听雨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瑶夕不知何时挣脱了雾露蛛网,如一只蝙蝠般倒吊岩壁上,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她脸色铁青,周身上下黑气环绕,眼睛完全变成黑色,瀑布般的青丝垂下,被一股股热流吹起,在空中张牙舞爪,像一只臃肿的水母。
青面纸人拎着阴生鬼母,用它的脸抹平了地面,开始了抽象画作。
一条滚滚而流的大河中,躺着许多巨虫的尸体,一些东西飞到空中,钻进了瑶夕的身体。
夏听雨束手无策,他精通御鬼驱鬼,对于煞气和灵能一无所知,未曾想麻沸散和控魂之术也压住不住煞气入体。
他能轻松杀掉瑶夕,却救不了他,不由得陷入绝望之中。
灰白色的浓雾从乱石纵横的山谷里冉冉地向上升腾起来,压在山巅上的乌云,却越来越低,一会儿,山峰隐没了,路也看不清了,四周一片昏黑。
浓雾之中忽然飞出无数毒虫,扇动鬼脸翅膀,发出此起彼伏的咯咯鬼笑,如黑烟一般席卷而来,绕过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和竹钉,向岗哨摸去。
哨兵们听到鬼笑声,抽出刀剑,向外看去,营地外模模糊糊站着一个人。
“谁?口令?”
那人轰然粉碎,化作一道黑烟席卷而来,哨兵们来不及发出惨叫声,立刻被虫群吞没,顷刻间啃噬成一堆白骨。
浓雾之中传来阮灵的笑声,他轻笑道:“虫将,你去刺杀豕人部的首领们,我去寻找瑶夕小可爱,看看这丫头被夏听雨藏到哪里了。”
虫群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收起翅膀,不再发出鬼笑之声,沙沙乱爬,按照虫将的指挥,去刺杀各位首领。
可怜这些人族首领,只顾着赶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今日刚刚入睡,在睡梦中被毒虫的尾针刺中,致命的毒液注入,一刻钟内七窍流血而亡。
一旁的妇人和小孩先用毒液麻痹,然后在她们身体里产卵,借助她们的血肉,孵化幼虫。
一声声零星的惨叫声响起,虫将指挥毒虫啃食掉人族首领的声带,麻痹他们的躯体,让他们发不出声音来。
临时营地东侧,一对老夫妻听到了惨叫声,从睡梦之中惊醒,老妇人轻声问道:“老头子,这是什么声音?我听着不对劲,起来看看呀!”
那老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叹息道:“老婆子,你幻听了吧!自从远道失踪,你就经常能听到怪异的声响,睡吧睡吧。”
“骑了两天两夜的马,年轻人都顶不住,咱们这一把老骨头,简直和散架了一样。”
老妇人更加机敏,她缓缓起身,点起油灯,从墙壁上摘下短刀,推开帐门,哆哆嗦嗦地走了出去。
风中传来一阵沙沙声,仿佛许多虫子在爬行,老妇人将短刀护在胸前,举着油灯,走出帐篷。
远处阴影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角落里不知啃食着什么,老妇人内心一动,缓缓向后退去,对着帐篷喊道:
“老头子,快出来,这里有个人,很像远道。”
帘笼一挑,老人提着哨棒走了出来,手里举着明亮的蜡台,对着阴影里的人影吼道:“是远道吗?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非得带人去救可离圣女,用得着你吗?”
“禹神大人已经将可离圣女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太好了!你怎么不说话呢?”
那人不理会两人,依旧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啃食着什么,老两口举着烛台和油灯靠近,吓得魂不附体。
密密麻麻的毒虫,蠕动着,组成人形,正在啃食一名哨兵。
烛台和油灯从手中脱落,两位老人吓得跌倒在地,向后爬着,惊叫连连。
虫将并没有攻击他们俩,他微微摇头,想要离开。
浓雾之中,传来阮灵一声冷哼。
阮灵道:“哼哼,面对他们下不去手了?没事,我来帮你。”
他在雾中手掐道印,虫将发出一声怒吼,化作无数毒虫,张开鬼脸翅膀,发出此起彼伏的咯咯鬼笑,如黑烟一般将老两口包裹住。
凄厉的惨叫声一闪而逝,浓浓的黑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咀嚼声。
阮灵顿觉神清气爽,笑嘻嘻地从浓雾之中现身,望着面前的中军大帐,奸笑道:
“瑶夕小可爱,我看看你在不在这里,你可是我杰出的作品,不能让夏听雨那个小混蛋夺走。”
中军帐外鼾声如雷,史乘风倒在地上酣睡不止,阮灵心中冷笑,用手一指,毒虫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帐篷里的青铜鸦铃忽然无风自鸣,阮灵的精神顿时一阵恍惚,片刻之后,他恢复了清醒,惊道:
“禁制?”
一百零八根冰寒毒针激射而出,如狂风暴雨般向他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