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一路带着顾清岚到了尊剑峰的别院里,这才长舒口气,对身旁的青池弟子说:“你们自可退下了。”
等那几人告退,路铭心也很识趣地让边灵月和厉宰去给他们收拾客房,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李靳才抬手揽住顾清岚的肩膀,叹了声:“顾师弟,你还在闭关,我来不及同你商议,就先做了决定,你莫要怪我。”
顾清岚微勾了唇:“无妨,李师兄只要告诉我,这时召开论剑大会,是什么用意即可。”
李靳忙肃了肃容,说道:“师弟,我是想借这次论剑大会,将道修间那些暗流沉渣一起搅起来摆到明处,来一个快刀斩乱麻。”
他想法倒是好的,本来道修间那些陈年旧账,若是一一调查起来,不知道要废多少时日和人力,他们如今也没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路铭心听着,就在一旁问:“一次论剑大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李靳“呵呵”一笑:“平日的论剑大会,或许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这次就会有了……你可知道琉璃镜为何会叫阴阳轮转琉璃镜?”
路铭心也当然听过这件法宝的大名,说道:“传闻说琉璃镜可以颠倒生死、阴阳重塑,所以才叫这个名字,但这也太玄妙了,我只当是假的。”
李靳看了眼顾清岚,又笑:“如今你还当是假的么?”
路铭心想到青帝不正是由琉璃镜重塑了魂魄血肉,才有了顾清岚,如此让人不得不信服的事摆在眼前,她又怎么敢不信,连连点头:“如今倒是信了□□分。”
李靳笑着:“你信了,旁人见顾师弟死而复生,自然也是信了□□分啊。”
传闻中,琉璃镜原本是在魔帝手中,后来青帝和魔帝相继陨落,琉璃镜就再也不知所踪。
后来夜无印横空出世,手中也并没有这面琉璃镜。
现在他们几个知道,琉璃镜被魔帝用来重塑了青帝血肉魂魄,那魔帝身死之后,琉璃镜就大半应落在顾清岚的师尊朔元真人手上。
顾清岚出世,朔元真人陨落,这面琉璃镜,也应是又到了照看顾清岚的向宜真人手中。
向宜真人陨落前,并未向顾清岚道明他身世,也没有将琉璃镜交给他,那么琉璃镜最有可能,是到了继承他衣钵的凌虚真人手中。
李靳说到这里,望着顾清岚说:“其实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若是琉璃镜最应在凌虚真人手中,那引我们去翠叠山的幕后之人,会不会是他?”
顾清岚却摇了摇头:“凌虚师侄不是有如此心机手腕的人,他大半也没什么空闲筹谋出这许多事来。”
凌虚真人每天在云泽山上,最劳心劳力的事,是如何将宗门发扬光大,这个发扬光大在他心中,就是赚钱。
那许多账目琐碎,他都不放心弟子们,必要亲自过问。
除此之外,他就是修炼法力,确保自己不会钱没赚够就死,连剑道的修炼,他都不是那么热心,更别提下山降妖除魔。
修仙修到如此孜孜不倦地赚那铜臭之物,比那些尘世中的世家俗修还要兢兢业业,他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顾清岚又望向李靳,仍是弯了唇角道:“更何况,李师兄不也借着论剑大会试探过他了?”
李靳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我已放出了琉璃镜在我手中的消息,若之前琉璃镜真是在他手中,他应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只按着惯常做法,随便派些弟子过来……必要有另外一些动作。”
他说着,就挑了下眉:“我只是想若幕后之人当真是他,那倒也简单容易了一些,至少我们在明处,那人也在明处了,不会再像这样毫无防备。”
顾清岚微微一笑:“一个人的筹谋越大,就越不会甘于在幕后坐上那么久,要逼他出来,也容易得很。”
李靳又笑着点头:“是啊,所以这次论剑大会,想必会十分热闹精彩。”
他们二人说着,就又相视一笑,叫路铭心在旁看得郁结无比……这些大佬说论剑就论剑,想过她这个两届榜首的滋味么?
想她往昔大杀四方,这次却险象环生,一不小心输得太惨,还会颜面扫地。
顾清岚回头看到她神色,就对她微笑了笑,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下,以资鼓励。
路铭心顿时就又被他笑得昏头昏脑,眼睛直愣愣看着他,抬手拉住他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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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离论剑大会开场,还有六日,顾清岚几人在尊剑峰的别院安顿下来后,李靳就来寻他们。
他已换下了青池掌教那套累赘繁复的衣装,仅穿了件暗金色的修身长袍,发髻也挽成了散修的模样。
路铭心看了他这装扮,就道:“李师伯,你这是要还俗?”
李靳明知她是揶揄自己,连理她都没理,就对顾清岚说:“顾师弟,来随我下山走走,山下最近好玩得很。”
顾清岚勾了下唇角:“看来我们也需换装出去了。”
李靳连连点头:“不换装出去,就没趣味了,顾师弟快换了衣衫出来。”
路铭心见这两人都不理自己,也只能悻悻说:“师尊,我也想去。”
这个顾清岚当然不会驳她,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路铭心那么喜欢给顾清岚带衣服,当然也不会不带便装,当下就跟他进去房内,帮他更衣。
待到他们又出来时,不仅顾清岚一袭青衫做散修打扮,路铭心也换了套暗红色的男装。
路铭心见李靳盯着自己,就清了清嗓子道:“师尊说我们二男一女扮成散修,有些奇怪惹眼,故而叫我也换了男装。”
李靳合掌笑了:“没想到路丫头着实适合男装,日后可多穿上一穿。”
路铭心“哼”了声,虽没有接话,但那神色写在脸上,明显是她当然适合男装,她有什么装扮是不适合的吗?
顾清岚微微勾了唇角,她确实适合如此飒爽英姿的男装,整个人锐利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名剑,不需特意瞩目,已足够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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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下山去,光变装自然不够,又都用了障眼法,将自己修为和灵力掩盖。
若是修为不若他们深厚的修士看到他们,也会被障眼法迷惑,认不出来这三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和他们的佩剑。
青池山下的青枫镇,也和云泽山下的云来镇一样,虽说是个镇子,却繁华热闹,比寻常的城池也不差什么。
这几日要召开论剑大会,青枫镇更是比平日还要热闹几分,街巷间几乎摩肩接踵,往来之间,几乎尽是背负长剑的修士。
李靳带他们两个穿过人群,轻车熟路来到了一处热闹之极的赌坊前。
往日里这赌坊中自然是各种赌徒赌具都有,今日却只有层层叠叠的人,围着一面高高的牌匾,一个个交头接耳,不时大声吆喝买进。
路铭心还没挤到跟前,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道:“我还是买李道尊,就算一赔二也稳赚!”
另一个声音很快接道:“你不若也买一下事天真人,对上李道尊,胜负少说也有五五开,还一赔四,赌对了更赚!”
他们说得热闹,这时又有个人在旁“哈哈”笑道:“看来今年是没人肯买路剑尊了,往年也是一赔二,今年可是一赔十呢!”
顿时就有几个人哄笑起来,另一个人道:“路剑尊今年若想再拿榜首,恐怕得这些前辈们纷纷让着她了!”
路铭心听到这里,要还是不明白这里赌得是什么,也就傻了。
这是青枫镇每届论剑大会的惯例,赌场做东,开赌论剑大会上的胜负。
庄家放出自己预测的赔率,再根据押注之人的多少,每日调整赔率,按照胜率越高,赔率越低的惯例,如今庄家和众人心中胜率最高的,自然是李靳。
事天真人久未出手深藏不露,赔率也有一赔四,看起来也不差,却是上届的大会榜首路铭心,赔率已经一路到了一赔十,众人对她夺下榜首的期望,可想而知。
路铭心听这些不知道几流的修士,也敢聚起来嘲笑自己,顿时七窍生烟,就要发火,却听到身侧李靳抬高了声音道:“不知道寒林真人今日的赔率是多少?”
这一句话一出,赌坊内就静了一静,一时无人说话。
寒林真人今日才刚确定要参加论剑大会,人也才刚到了青池山,虽然飞来坪上也有修士见过他,觉得他法力高深,不是浪得虚名,但那毕竟还是少数。
果然这问题只有站在榜文之前的赌场荷官能回答,只见他顿了顿,才道:“寒林真人乍到,名号赔率还未来得及登榜,不过我家主人已给出了赔率,若是客人想要买进,今日已可。”
他说到这里,还又顿了顿,才道:“寒林真人的赔率,暂且根据其徒路剑尊而定,是一赔九。”
他此语一出,却是有个人就道:“一赔九也太低了些吧,不该有个一赔十几?”
他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人笑道:“道友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寒林真人是可以在路剑尊落败之后再登场的,想必路剑尊也不会同自己师尊争胜负,这么算起来,寒林真人的胜率总是要比徒弟高一点吧?”
旁边几人听了,就又都哄笑附和起来,榜文之前顿时又重新人声喧哗了起来。
路铭心已经趁方才挤得近了些,发觉这个榜文上的排名,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和她心中的强弱能对得上,看了那些峰主长老纷纷下场,她自己一赔十,也不觉得冤枉。
但各宗门的峰主长老们,赔率大都在一赔四到一赔六之间,唯有顾清岚,却是一赔九。
她顿时气火上头,就要先押几百两黄金在自己师尊身上再说,就听到身后李靳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希望你家主人莫要后悔……我押一千两黄金,赌寒林真人。”
李靳用了障眼法,在场诸人没有一个认出他相貌声音来,顿时又都静了下来,只觉这人看上去像是什么有钱之极的世家子弟,口气也竟如此之大,一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