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平低语:“她武学天分不弱,年纪尚小,虽剑法上暂时不如我,以后却不可估量,可我却......”
聂清平真正的心思,连他自己都难以宣之于口,此时面对逍遥子,更是说不出口。
他轻叹一口气,摇头自责:“如此好的一个武学苗子,却因我早夭,弟子自觉愧对君子二字,担不得磊落之举。”
“你既知她武学天分不弱,可她心思不正,滥杀无辜,这武学天分太高,就是隐患,刀不以正途用之,不若资质平凡,庸碌一生。
你扼其于摇篮之中,对江湖人而言,是幸事,也是归墟派立宗之旨。你不过是念着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自觉得胜之不武,下手太狠罢了!
你要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那姑娘豆蔻之年就敢一人屠灭一族,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被归墟派正法,是迟早的事情,为她,你实是不该!
你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为着此事却已闭关自省月余,心中执念到底是什么呢?”
聂清平沉思,目光迷茫彷徨。
他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赢了那姑娘赢的不光彩而有心魔,而是他因为害怕而感到自我羞愧。
明明墨少阳的剑法不如自己,明明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但是她有胆量单枪匹马地闯入九尊峰,面对围剿,丝毫不惧,手段狠辣却极其聪明,反应迅捷灵敏,张扬恣意。
越是反省,聂清平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差那姑娘有多少,武学之上,最忌讳的就是懦弱。但聂清平知道,自己在面对那个姑娘时,心中起了怯懦之心,这才是他觉得可耻,并深以自省的地方。
可他无法宣之于口!
逍遥子见聂清平不语,只当还是因为围剿的事情,沉沉叹了口气后,语气变得轻松了些。
他道:“看守那边悬崖的弟子,昨日来找我,说是山崖下的竹筏子没了,想来很有可能那姑娘没死,落水后发现那个竹筏子,将其拖走,顺水逃了!”
聂清平目光陡然一亮,抬眸望向逍遥子。
逍遥子笑着点了点桌子,似是无奈:“看守悬崖的弟子自知犯了错,没敢告诉柳柳,直接找到我汇报了这个事情,他说将竹筏子系在了岸边,肯定不是水流冲走的。
我们下去打捞的弟子一直没找到那姑娘的尸体,竹筏子又消失了,依我之见,那姑娘十有八九是死里逃生了!”
聂清平听完后,刚有点欣喜的神色很快又暗淡下来,他凝眸道:“墨少阳若是真的活着回了夜阑宗,想来夜阑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逍遥子道:“你这段时间在担心这个?墨少阳死了,夜阑宗会因为她而围攻九尊峰?”
聂清平不语,多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逍遥子笑着点了一下聂清平。
“你要知道,怕是没有用的,这次的事情,说破了天,也是夜阑宗挑衅在先。不过你不用担心,无论墨少阳是生是死,夜阑宗都不会找到归墟派来。
你要知道,归墟派不是个小门派,是武林当中剑宗的第一大派,背靠九尊峰天险,是夜阑宗想围攻就能围攻的吗?
那姑娘宁愿死都不曾透露过自己身份半点,那么这次行动,不是她擅自而来,不敢让夜阑宗知道,就是夜阑宗不想现在就把关系闹僵,所以才让那姑娘咬死不说自己是谁!
你的思虑太多,实在不必如此!”
聂清平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逍遥子起身,复又说道:“你好好琢磨琢磨,清心经抄完就出来吧,那边的训练你还得盯着点!”
聂清平起身,抱拳躬身一礼,目送逍遥子出门!
逍遥子出门没多久后,尉迟柳走了进来,刚开始神色还有点不高兴,带着三分怒火,见聂清平还在抄书,她当即坐在了对面,一只手“啪”一声,盖在了聂清平的帖子上。
聂清平抬眸,目光中似是有点无奈,将笔轻轻放下,低喊着:“柳柳!”
尉迟柳收了三分怒火,多了几分娇俏,她双手托腮,将胳膊就放在聂清平的书案上,噘着嘴嗔道
“大师兄,你都把自己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你跟我说说,我们聊聊!”
聂清平面对尉迟柳似乎有点无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温声道
“我没事,等抄完就出去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尉迟柳扭着脸:“我听师伯说你是因为那个叫墨少阳的死,觉得胜之不武,才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那姑娘是邪派中人,自古正邪不两立,又是她先伤我门中弟子,最后她还想把你杀了,你也是为了自保才如此做的,没有错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反而我觉得这次的围剿相当成功和漂亮,他们都说大师兄的部署好,不亏是大师兄呢!”
聂清平伸手,将尉迟柳鬓角边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笑的温柔:“大师兄都知道了,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哎呀!”不知道是不耐烦,还是聂清平的举动刺挠得尉迟柳脸痒,她将聂清平的手一打,说道:“你现在就出去吧,天天看那些人训练无聊死了,你没事就陪我出去走走,后山的菊花开了,正是好看的时候,你跟我一块采一点晒了泡茶喝。
什么墨少阳墨少阴的,都不要管了,这种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死有余辜,一百次都不过分。你可是归墟派的大弟子,总是同情一个邪派姑娘算怎么回事?若是让人知道,少不得要说你是想同流合污呢!
我们是正派中人,对邪派的人就是不能纵容姑息!”
聂清平颔首,认可尉迟柳的话,但是身形却丝毫未动,只是柔声劝着。
“柳柳,你先出去吧,我把这点抄完就出去了,你放心,我没事,不过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罢了!”
“还冷静什么啊,一个夜阑宗那种地方出身的姑娘,长得又不好看,下手又狠毒,早该死了!”
“柳柳,不全是因为墨少阳的事情,更多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