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朗气盛, 热得不行。
杨缱早早便吩咐人将最凉快的花厅收拾出来给小伙伴留着, 又惦记陆卿羽生了双胞胎后便格外怕热的体质, 搬了不少冰镇在附近,待到差不多时辰,便亲自去迎人。
陆卿羽和苏夜两人结伴而来,一进花厅,陆卿羽便直呼凉快。
“我还是第一次登门燕亲王府欸。”陆卿羽难掩激动之情,“阿离可知外界将秋水苑传成了什么华奢金贵之地吗?翡翠铺地,金石砌房, 三步一宝石, 五步一明珠呢!”
“这离奇的谣传也信?”苏夜听得直乐。
杨缱也一本正经,“要真这样, 我就不住了, 怕是当日就带人拆了重盖。”
“哇哦,郡王妃好凶,刚嫁过来就要拆夫家的院子。”陆卿羽夸张地掩唇惊呼。
苏夜立即跟上节奏, “王妃此言差矣, 谁家是夫家还说不好呢。”
陆卿羽大笑。
杨缱:“……”
看来大婚当日闹出的动静, 终究是人尽皆知了。
她好气又好笑地隔空点苏夜,“别以为你未来会是我三嫂, 我便怕了你的, 有本事把话拿到你表兄面前说, 看他还给不给你添妆!”
万万没想到她竟拿杨绪冉出来说事, 苏夜当即闹了个大红脸,扑上去便挠起她的痒痒,“好哇杨缱……”
疯闹了半晌,三人总算安生下来。
陆卿羽放下杯盏,认真打量了杨缱几个来回,面带欣慰,“看你依旧这般自在,真好,放心了。”
杨缱抿唇笑。
“我表哥都快把阿离疼进眼珠子里了,她怎么会不好?我都能预见到他未来会怎么宠妻无度,噫,肉麻。”苏夜拿手搓了搓小臂。
“还用你说。”陆卿羽白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杨缱身上,表情意味深长,“看来景西的伤应该也没事了,你五哥与我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杨缱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跳到季景西的伤势了……
只见陆卿羽下巴努了努,“颈上呢。”
……杨缱条件反射地一把捂住了脖颈,瞳孔疯狂地震。
“什么颈上,表嫂脖子怎么了?”苏夜懵懂地凑过来,“我瞧瞧。”
“你凑什么热闹。”陆卿羽一把将人捞回来,贴心地对杨缱摆摆手,“去吧,我俩自己先玩着,等你。”
杨缱耳尖都要烧起来,连忙告了声罪,匆匆回去换衣裳。
勉强拿脂粉遮了遮颈上的印子,又换了高领子的纱裙,杨缱返回花厅时路过前堂,瞥见季景西正歪歪斜斜地瘫在软靠上看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恼忽然又冲天而起,忍无可忍地上前给了他一脚。
“哼。”
平白无故挨了一下,季景西又惊又痛,抱着小腿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媳妇翩然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简直冤得六月飞雪。
为什么欺负我!
好在痛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杨缱也没真要把他踢出个好歹来,当柳东彦带着自家老父亲和妹妹登门时,临安郡王已经重新变回了那个玉树临风人模人样的临安郡王。
白露前来将柳东彦的妹妹接往花厅,三个大男人则移步凉爽的水榭。
季景西说明了今日邀宴之意,“不知柳家主可有出仕之愿?”
柳家主名讳柳承弼,昨日已从儿子口中得知他即将外放一事,又乍闻季景西邀请,来时还在忐忑,如今一听,更是诧异。然他到底是一族之长,很快便冷静思考起来,“可是王爷有事需柳某去办?”
“一件小事,对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却是个机会。”季景西笑,“若您自在惯了,不愿淌官场浑水也无妨。”
柳承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柳家世代扎根宣城,族中出仕的不多,虽比不得杨越之荣,在岭南也是响当当的名头。到了柳承弼这一代,因他极善经营,生财有道,族中上下日子过的倒是比一般清贵的世族更宽裕。
他有些犹豫。
季景西也不催促他,只自顾饮茶,徒留一旁的柳东彦坐立不安地干着急。
“王爷。”柳承弼终于开口了,“老夫年纪一大把,半生懒散,这时候再去做官,一来怕不习惯拘束,二来也担忧给两个儿子拖后腿,有负王爷重托。”
他膝下两个嫡子,东彦、东锦各有千秋,一个灵活擅舞,一个文采飞扬,若没遇见季景西,原本柳承弼是打算让大儿子东彦继承家业,小儿子则顺其心意谋个不大不小的文官,怎么着也能顺遂安定地过完一世。
但世上之事谁又说得准呢,谁能想到,如今不仅两个儿子都投了临安郡王麾下,连柳家都会被卷进其中,还压了宝……
他起身,郑重地向季景西行礼,“话虽如此,但倘若王爷有事吩咐,我宣城柳家必竭尽全力,绝不推脱。”
“我自是信您的。”季景西笑着按下他,“原本本王也不过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柳家主无此意,此话不表。”
柳承弼捏着一手心的汗悄然松了口气。
他早先听闻临安郡王脾性乖戾,喜怒无常,来之前仔细询问了儿子应对之法,谁知儿子却说,郡王爷如今脾气比从前好多了,尤其是这几日,更不会轻易动怒,让他放宽心。
柳承弼本还不信,如今看来,还当真是和风细雨,大度极了。
“不知王爷今日寻柳某有何吩咐?”柳家主进入正题。
季景西道,“柳家主还记得横老大此人?”
柳家父子皆是一愣,对视一眼,柳承弼道,“自然记得。那横老大从前乃宣城下九流里的地头蛇,只是不知因何这几年极少露面,威风已大不如前,如今顶替上来掌事的乃是他早年认下的干儿子。”
“不露面,是因为不能露。”季景西漫不经心道,“此人在本王手里。”
柳承弼大惊。
身后无霜适时地递上一份早已备好的资料,柳承弼接过大致看了一遍,面上难掩惊惧。他震惊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季景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仔细地将手中的资料细细读了一遍。
他凝重地将资料递给旁边焦急的儿子,后者飞速浏览完,立刻明白了季景西要做什么,“您这是……”
季景西点点头,“说了要秋后算账,自然要一个个来。”
“我还以为您要先收拾楚王。”柳东彦放下手中重如千斤的几张纸,“没想到竟然是要拿康王试刀了。”
季景西冷笑,“老七那日能成功进宫拿到圣旨,我那位好六哥出了不少力,别看他从头至尾安安乖觉,却是正应了那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至于季珏,本王可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他与季珏早已是新仇旧恨不死不休,清算起来并非一时半刻就结束。放在以往,他不介意钝刀割肉,可经过大婚之日圣旨赐婚一事后,他最后一点耐性也被消耗完了。
季珏在他这里没有特殊优待,不过一个讨人厌的绊脚石,太过小心看重,那才是给他脸。
他针对的是任何一个能利用皇权迫他跪下的人。
柳承弼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他不急,因为很快,柳东彦便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了出来。
季景西方才提到的那个“横老大”,几年前曾是宣城下九流里鼎鼎大名的人物。彼时宣城还是丁志学任太守,后丁志学任期满,进京入吏部,如今时任吏部左侍郎。
提起丁家,在场人都不陌生。
丁志学的女儿丁语裳如今是康王侧妃,养子丁书贤则在太仆任职,他有一未婚妻,是当今宰辅徐翰的女儿,徐婉晴。
丁志学任宣城太守时,曾与横老大私下合流,不仅乱定税收标准,还贪墨大量的税银。直到季景西陪靖阳、杨缱南下拜访温家,路过宣城,才无意间撞破了这件事。之后季景西便暗中控制了横老大,后者为求保命,直接倒投了季景西不提,还贡献出了记载他与丁志学暗中往来的明细账本。
碍于丁志学在投靠康王季琅前曾是杨霖的门生,季景西便卖了岳父一个面子,将此事全权向杨霖托出。原以为杨霖会很快收拾丁志学,谁曾想这个老奸巨猾(划掉),咳,老谋深算的岳父大人,竟是按下了这件事,不仅放任丁志学入吏部一路高升,还放任他继续遥控宣城。
是的,接替丁志学任宣城太守的,也是康王一系。
季琅要夺嫡,必须有大量的银钱支撑,有丁志学出力,截止目前,从税银中贪墨的银两已是个惊天数字。
季景西起初不解为何杨霖按兵不动,后来才知,单凭那个账本虽然的确能治罪丁志学,却仍有变数。丁志学在贪墨之初,对外曾打出过杨家的名号,以杨相公得意门生自居,单是这一点,杨家便极易被牵扯进去,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杨霖不能随便冒险。
杨相公大度吗?错!他记仇的很。费劲心力培养的门生,一路扶持到太守之位,说倒戈就倒戈,还连累他,连累信国公府,说出去都能把人气吐半升血。
那么,他做了什么?
他用四年的时间,养蛊般地,不仅暗中将杨家彻底从这里面脱出来,还推波助澜地助长丁志学与康王的野心。
与此同时,他还手把手地教季景西如何养蛊——他让季景西表面上放了横老大,实际上却让他逐渐退居幕后,让干儿子顶上,博得新宣城太守信任,让这份“税银事业”得以长足发展,同时收集更多的证据,力求一击必杀,斩草除根。
季景西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他这位老岳父真的……好可怕qaq
事实上,直到季景西从漠北回来,杨霖都不曾与他提过此事,直到他与杨缱成亲前夕,杨霖才将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交给他。
……或者说,丢给他。
跟赏他一锭银子差不多那种。
这份心意算不得费了多大心思,却足以表明杨霖的态度:他彻底站在了季景西的阵营里,并已经准备好了给女婿的礼——扳倒康王。
想要彻底将季琅按死,一个税银贪墨不太够,杨霖交给他的当然也不止这些,但宣城税银案却是其中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环。
季景西打算交个好答卷给岳父。
结合杨霖给他的东西,加上自己手里掌握的,宣城税银贪墨一案,已经攒足了开台上演的本钱。
柳承弼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彻底被康王等人激怒。这等国之蠹虫不杀,还留着过年吗!
他生在宣城,长在宣城,虽也隐约知道宣城内里不够清明,却着实没想到竟还有这等黑暗之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年。宣城税收的确高出旁地许多,但因宣城乃交通要地,且以名贵香料闻名,税收高些实属正常。丁志学在任时各大商会、大家族过得是不怎么好,但似乎自打新太守上任后,宣城并没有变得更糟糕?他们这些世族、商会,虽然仍然交着高额的税银,但远不及从前那般有苦难言,这两年家族更是还多了不少进帐……这是怎么回事?
季景西好心地为他解惑,“是岳父大人的功劳。”
尽管杨霖放任康王等人将税银当钱袋子,但到底不能为了一己私心而置百姓于不顾,因此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宣城百姓,这几年春风化雨地向宣城倾斜了不少政策。
如果将宣城比作一塘有缺口的水,杨霖做的,就是在它漏水的同时,从另一方面引流而入。
“王爷,有什么需要柳家做的,您直接吩咐吧!”柳承弼起身。
季景西也郑重起身回礼,“如今东锦在承州,少贤也即将远赴山东,若非眼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本王也不愿麻烦柳家主。需要您做的事并不难,但可能需要您多费心思——希望柳家主回到宣城之后,想办法与横老大的养子见上一面。他会交给您一份证据,请柳家主派人将这份证据送回京城。”
柳承弼毫不犹豫地应下,“定将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到您手里!”
“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王爷且放心,”柳承弼挺直了腰板,“在宣城,我柳家还是能出些力气的。”
议完了大事,柳承弼的注意力总算集中到儿子身上,“方才听王爷说,我这不成器的大儿即将赴任之地是山东?”
季景西点点头。
“……那可不是个好立足之地啊。”柳承弼到底是大族之长,一下便抓住了重点。他转而望向柳东彦,“抓住机会,好好准备,莫要堕了王爷之名。”
“那是自然。”柳东彦连忙答。他对山东道一无所知,满脸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光棍,看得老父亲牙痒痒。
柳承弼咬牙切齿:“你懂个屁!老夫是让你抓紧在走之前好好请教!这儿可是有现成的老师!”
他转头看向季景西,“王爷,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山东与岭南相距甚远,柳某也不甚了解,不知王妃这两日可有闲暇,能否指点犬子一二?”
“啊?”柳东彦满头疑惑。
季景西笑了,“柳家主莫忧,虽然山东复杂,但既然本王敢让少贤过去,自然不会让他两眼一抹黑。您且放心,此次与少贤同去的还有信国公府的两位嫡公子,王妃也已提前去了信,届时会有王氏本家子弟到少贤手底下讨差事。”
柳少贤:“……”
他听到了什么?哪家的两位公子?
柳承弼也吓了一跳,据他所知,信国公府好像就两个嫡系郎君……吧?
“国公府两位嫡公子……难道是,尘世子与杨家宗子?”
季景西笑答:“正是。”
柳承弼:“……”哦豁。
柳少贤:“……”卧槽。
“这,这也太劳烦了……”柳家主被惊喜砸的手足无措,“怎敢劳烦那位……”
“不劳烦。”季景西摇头,“内兄此去山东主要是带绪南游学长见识,与少贤同行也算互相有个照应。比起王妃,内兄更了解山东那边的情况,届时让少贤多请教他便是。”
柳承弼对这个安排简直不能更满意,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当即便严肃叮嘱儿子绷紧皮子,好好学习。
苦了柳东彦这个对杨绪尘有心理阴影的小可怜,一想到自己要与煞星同行,整个灵魂都在发出痛苦的呐喊。
经此一行,柳承弼彻底了解了季景西对儿子的看重,回去路上整个人都飘飘乎乎,心底更加坚定要将季景西交代的差事办好。
“彦儿。”他用从未有过的严肃模样望向柳东彦,“王爷对你可谓仁至义尽,一定好好给王爷办差,切莫辜负他老人家对你的期望,知道吗!”
柳东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爹??你儿子比季景西还大一岁呢好不好!!
知不知道他刚失恋?就因为你们一个两个,他还没来得及伤心,伤心的情绪就没了好吗!
尊重一下失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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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回门之日,一大早,信国公府门前便挂起了红灯笼,整个青石巷更是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才卯时,国公府几位小主子便被自家爹娘打发到门口等人,一眼望去,齐刷刷五个高矮不一的身影。
杨绪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泡,整个人委顿地倚在自家三哥身上,两只眼睛写满了“人间不值得”。
“为什么要这么早接人?为什么?”他痛苦地揉着脑袋,“我一夜未眠,忙得团团转,为什么不能让我睡一个时辰……”
身为国公府食物链底层,自打接下大哥撂给他的宗子之位,杨小五便开始了他无休无止的忙碌生活。旁的不说,自家长姐出嫁,上上下下皆经他手,从大婚当日到现在,三天过去了,笼统不过睡了几时辰,其他时间全部在打点事宜。好不容易收拾完摊子,眨眼间,又到回门日。
长姐回门,他的老父老母盼得望眼欲穿,昨天起,就陷入了“看哪哪不顺眼”的疯狂状态。
可怜杨绪南,年纪轻轻便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压力,毕竟全家上下就属他用着顺手:大哥,精贵,没人舍得劳累;二哥、三哥,要去衙门应卯;小六绾儿,女孩子,年纪最小,得娇养着,偶尔打打下手可以,时间太长不行。
杨家绪南,真的难。
相比小五的颓废模样,其他几个兄弟姊妹倒是精神勃勃,各个站如青松,将顶级世家子的风范显露得淋漓尽致,放到私塾就是现成的礼仪规范,尤其为首的那位,其风采之耀,足以令天下年轻人自惭形秽。
“站好。”
杨绪尘轻飘飘一句话,吓得杨绪南整个支棱起来。
“五哥,我这有薄荷糖,你要吃吗?提神醒脑。”杨绾笑嘻嘻地给身边人塞了颗糖,“待会姐夫来了,可别让人看笑话。”
杨绪南生无可恋地把糖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谁敢笑话你们?知道的是咱们接人来了,不知的还以为是专程给景西哥摆下马威呢。这架势,嗬,谁看谁害怕。”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下马威?”杨绪冉懒洋洋接话。
绪南:???
不是,我们这么不友好的吗?
杨绪丰看他一眼,“南啊,二哥真的很好奇,临安郡王给你吃了多少迷魂药?阿离回门,你不惦记她好不好,反倒为季景西担忧?”
我不是,我没有!
杨绪南奇冤,“在你们眼里,燕亲王府是龙潭虎穴吗难道?!”
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幽幽道:“是啊。”
……百口莫辩!
幸好,没等多久,青石巷口传来的动静解救了绪南。
马车在国公府正门前缓缓停下,先下车的季景西一眼瞥见门口的五个门神,太阳穴顿时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他强忍着嘴角的抽搐,面不改色地伸手,小心地将杨缱从车上扶下来。
见状,杨家五门神脸色稍缓。
“哥哥,小弟,绾儿!”杨缱一见到自家人,顿时笑逐颜开。
她快步上前,杨绪尘已然含笑着张开手臂,实实在在地给了归巢的鸟儿一个缱绻温馨的拥抱。
季景西乖巧地在原地看着,笑容逐渐僵硬。
“王爷安好。”杨绪冉与季景西最熟,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
季景西眼神与他半空交锋了两回合,而后蓦地展颜一笑,开口,“三哥免礼,都是自家人。”
杨绪冉:“……”
笑容逐渐消失.jpg
到底是怎么毫无负担地喊出“三哥”这个称呼的?为什么这人改口改得这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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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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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日常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抓紧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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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下复工的复工,复学的复学,但疫情尚未过去,大家还是要多注意,尽量少出门,不去人多的地方,勤洗手,戴口罩,小心防范,坚持就是胜利。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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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两章连看的姐妹们也别忘了上一章留个言啊,没别的,就看着开心,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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