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立刻扑过去,“管事,我们吃的好好的,云诺跑过来手没拿稳,汤不小心摔在我们桌上了,她自己也是吓一跳,后退了两步,结果遭殃了。哎呀,真是……好好的手,让人心疼啊。”
白迢月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提剑这个脸色变的也是挺快,把苏季那点口是心非,油嘴滑舌的模样学到了一点精髓。
你说提剑大脑直愣愣的吗?也不全是。虽然有些事情上他会钻牛角尖,比较固执。
那管事闭着眼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云诺和白迢月不对付,谁不知道呢?就连其他子弟都叼着筷子在这里看热闹,不过是她一过来,他们就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吃饭了。
夏月影是陪着云诺一起来的,虽然她知道早上云诺被讲师一句话叫出门外后就没让她回来,这莫名其妙的‘休息’,的确是让她生疑。而此时,白迢月信誓旦旦说着什么云诺的母亲要来了?云夫人要来?
夏月影微微垂下视线,走了过去,“云诺,这是怎么回事?快点去医师那边上点药吧。”
她拉了云诺一下,扭头朝着那管事礼貌道:“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我们马上处理掉。损坏的汤碗会及时赔付,也会收拾好。”
赔付?收拾?这种事情不用云诺动手,甚至连话都不用说,自然有人前赴后继给她伺候好了。
但是此事管事的来了,夏月影那端庄娴雅的模样,咱们还是要表现一下。
云诺此事气过头,也根本听不进夏月影说了什么,只恶狠狠的盯着白迢月看。
见此,白迢月挑了挑眉,“怎么?看来你还有不同的语言想说?”
“你!”
提剑挑了挑眉,又说道:“其实吧,管事,我觉得云诺就是故意的,耍大小姐脾气呢!觉得别人长的比她好看,心里就很恶毒,巴不得毁了别人的脸。我们刚才吃饭吃的好好的,她冷不丁的凑过来,没安好心。”
“是吗?”那管事是个中年妇女,盘了一头明亮的发髻,面色严谨,她略沉的尾音带着质疑的目光扫视着这几个当事人。
云诺眼里盛放着怒火,现在叫对方拿捏住了,真是气死她了!
气的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只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管事,这事情倒打一耙也是不太可能了,真是气死她了!
夏月影一看云诺气急败坏不对劲的样子,她赶紧站出来说话。
“这不是胡说吗?子弟之间应当友爱,方才云诺也抱歉的说是不小心手滑的原因,这汤碗略烫,端不住也是正常的。”
夏月影有理有据的话娓娓道来,不过就是摔了个碗筷的事情,那管事也不想多掺和。
再看夏月影又继续看向白迢月,处事得体,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白迢月,不打扰了,你们慢慢吃吧。”
夏月影这话说完,那管事也摆了摆手,叫人过来收拾,也叮嘱云诺赶紧去看看,怕是烫伤了。
这闹剧草草结束,但是敢在白迢月与提剑面前调侃的人越来越少,毕竟云诺想放肆都吃不到什么好果子,他们上赶着干什么?
像是被赶出食堂一样。
夏月影看着气愤不已,心有不甘的云诺,她心里也一阵烦躁,这世上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机会的,但是错过了那一次机会,就未必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云诺是踏着光环而生,众星拱月般,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但是她认为唾手可得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多花费什么心思,所以才被白迢月欺负到这种地方。
看似云诺能一个命令就要了白迢月的命,但她现在,有那个能力去承受结果吗?就连她自己心里都明白还好白迢月没死。
要不是云夫人来了,她今天才懒得管云诺。
“云诺,虽然说她一个卑贱的流浪儿不应该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但是事实如此,她觉得她是有依仗的,宗主他们护着她,那就是她最大的靠山。所以下次不要做这种小动作了,得不偿损失。”
“夏月影,我看着她就生气!不用多说了,上辈子一定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这账根本就不会清算完毕。她那清高的样子,真是想让人把她那假面具撕扯下来!”
“嘴上在这里说着发泄的话有什么用?别想那么多了,你母亲来了,要知道你喜怒于形,这都被白迢月算计了,该说你像个小孩子一样了。”夏月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带着一丝宠溺的样子望着云诺,把她当成了妹妹?总之云诺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夏月影都能站在她这边维护她。
换句话说,不管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她总能想办法把事情做周全,这就是云诺喜欢夏月影的原因。
但是此刻,她却没有因为她的安排而舒适,反而是好似才突然听到刚才食堂里白迢月的那句话,她母亲要来了?云诺心里一个咯噔。
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是宗门里有什么盛会,更不是什么交谈会,她那满腔的怒火好似被泼了一大盆冷水,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云诺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母亲来了为何没有通知她?
夏月影平静的神色说道:“平林城有认识的人,看到云夫人来了,也来宗门交了拜帖,但是被挡了回去。或许是宗主夫人故意为之。”
“我……去找母亲。”云诺知道自己突然有了假期了,但是她还是犹豫,毕竟随意出入宗门是需要得到自己直任讲师与长老的同意的。
而且,说实在话,是想母亲了,可还是有点心里发怵。
母亲到底因何而来?
“夏月影,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找人那个,白迢月的事情?”说到后面,云诺压低了声音,低到就两个人能听见。不能说她谨慎胆小了,而是这话她可不能当面承认,险些隔墙有耳叫别人知道了去。
夏月影看着嚣张跋扈惯了的云诺,此时竟然畏首畏尾起来,她真是想笑。这白迢月还真是挺有手段的,云诺竟然在她手里一点好都没讨着。
“你认为呢?”夏月影微蹙眉头,不答反问。
云诺撇了撇嘴,“说不好。”
夏月影面露担忧,却又立刻扬起温婉的笑容宽慰道:“好了,不要多想了,既然你母亲已经来了,如果是找你,那必然就会见你。还是你的伤要紧,咱们快些过去吧。”
云诺因为方才的摩擦真是气饱了,这手上一片滚烫的红色也不显眼了。不过此时低头一看,还是有些生疼的,她咬了咬牙。
“我看她能嚣张到几时!我不管母亲是否是来找我的,这次我一定要让她好看!”云诺咬牙愤恨的说道。
她母亲也是好面子的人,女儿都被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还能忍得住?当她们云家没有人了?堂堂云家嫡出小姐居然被那种贱人欺辱。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炼丹房附近的一个医事小筑中,医师看着云诺抬起的手,他上下就扫了两眼,转身就去翻了两个瓶瓶罐罐,说伤势不重,上点药就不疼了,再擦抹两天就能完好如初。
云诺却不行了,看着旁边的纱布叫医师多给她裹上两层,医师无奈,觉得这多此一举,反而这天气炎热万一……万一没说完,云诺就已经自作主张了,人家的话反正已经说到位,此时也就随便云诺。
夏月影哪里不知道云诺的小心思,是以没有阻止。
她就看着带着‘重伤’的云诺愤愤的去找了讲师要求出山门,她是准备去平林找她母亲了。
这边,夏月影觉得肚子饿了,也就自行离去了。
只是二人分别时,她还是扬起温婉的笑容劝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母亲说得对,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根本就不是白迢月这种身份的人能染指的,我们应该离她远一点,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什么时候都可以破釜沉舟。你不要和你母亲起冲突,什么话都顺着她说。”
这话让云诺不高兴了,“我云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躲躲藏藏了?!”
“我不是怕你母亲会为了大局考虑……”
“什么大局,什么脸面?我都被这么欺负了,我的脸面何在?云家的脸面何在?我不管是不是因为我找人对付白迢月的事情被发觉了,所以我母亲才来此,我要的,是云家给我撑腰!你看着吧,白迢月,我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诺带着怒火奔出了山门。
但是她吃了闭门羹。
在云夫人下榻的客栈,她根本没见到她母亲的人影,说是在午睡,休息了。
候在隔壁的客房里,她原本的怒火慢慢消散下去,等的时间越久,她心越沉,心里头直打鼓,因为摸不清她母亲的意思。
虽然云夫人纵容宠溺女儿,但云诺打心眼里还是挺怕她的,别看她现在笑眯眯的,翻脸真是比变天还快,甚是严厉。
云诺坐不住了,站起了身,去隔壁敲了敲房门,立刻就有人开门而出,让人身着华服,样式算是简单,此时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云诺。
云诺试探性的唤了一句,“兰姨,母亲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夫人身体很好,小姐不用担心。”被唤作兰姨的人这是云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一个院子当中的主事,换句话说,她说出来的话就代表了云夫人的意思。
云诺的视线凑近室内,在门半掩之下想要看清室内的情况,但是后者却迅速关上了门,让里面的一切都无法一探究竟。
云诺虽然想要强硬的推门而入,但是又碍于母亲的威严,再者,她的伸手未必比得过眼前的妇人。
而且家中规矩及严,她长这么大,就算在宗门待习惯了,也不会忘了家里的规矩,她母亲也是个重视规矩的人。
云诺追问,“母亲平日午休半个时辰足以,今日为何这么久。”
“小姐应该知道的。”那兰姨露出笑容。
云诺心里一惊,她不由想起母亲被拦在宗门外。
“换壶茶来。”忽然从室内传来一声吩咐,略带威严的声音让云诺一愣,母亲果然是没有休息吗?
兰姨回身应了一句,“是,夫人。”
云诺看着兰姨推开门,缓缓侧了身,将她请了进去,之后端起茶壶往外走。
云诺抬头看,高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她手中捧着一卷书,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进来了,都没有让她抬起眼皮子。
云诺心里头顿时忐忑不安。如果说母亲不想见自己,那应该早早把自己打发了,而不是把自己晾在一边,想来是想要敲打什么。
正是这个想法让她心里都七下八下的,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睡,她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娇俏的声音唤了一声,“母亲。”
不见有人应答。
云诺如果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就是个傻子了。
“母亲。”云诺不敢撒娇胡闹,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待兰姨轻扣门扉端着新茶进入室内,茶水往下倾倒荡起一串水柱,一股在茶香飘满室内,云夫人这才抬了抬手忽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我是从上清仙门中出来的,可是今日却进不得。云诺,你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是如何?又该如何去解决?”
云诺一顿,老实答道:“这……女儿不知。”
说着话,她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将裹了纱布的手故意晃悠在她母亲的面前,想要以此来吸引视线。
云夫人接过茶杯,拿起茶盖轻浮上面的茶沫。
“你不知?一个仙门当中,也是有掌事之人,就像是自己的门户,你在人家地盘上欺负人家的人,你觉得,人家对你会有善意吗?”
云诺顿时慌了。
“母亲!”
夜幕降临,刑霄霄出了春临山脉就耳闻宗门里的噩耗,不少子弟因为与上清仙门打架斗殴之事被关押在小黑屋里反省,反之上清的那些狗东西一个个的逍遥在外,这不是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刑霄霄就想不明白了,“白迢月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招来执法堂的理事长?还是咱们宗门的理事长?我真是……”
刑霄霄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真是暴跳如雷,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
他捶胸顿足简直要气死!
“苏季,你说说!”
苏季淡淡的挑眉扫他一眼,“说什么?你让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刑霄霄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就看着苏季那平静的脸色,他就暴躁!
“她……她白迢月!气死我了!”
刑霄霄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