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郁承的双眼像要喷火。他不是没有受过这种磋磨,但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没必要想起。
尤其是当他铲除了最后一个仇人,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难堪。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那些苦难就像是为了今天的辉煌做铺垫。
唯一的遗憾也终于在不久前得到圆满。
他觉得每多活一天,都是他赚了。
他已经着手把事情安排下去,他会退居幕后,然后逐渐放手,去过另一种怡然自得的生活。
只是妙妙还有事情没放下,那是她的心结,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在他的陪伴引导下,她才慢慢地把那些过往告诉他。
原来她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而那些伤害她的人,竟然过得好好的。
既然妙妙不敢讨公道,那就由他替她动手。
那个叫沈念的女人,他查了很久。说实话,她的社会关系网,让他很惊讶。
但那又如何,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于是,他设了局,把跟沈念有过节的陈彦涛带进局里,给陈彦涛资本,让陈彦涛去斗陈彦白。
他同时朝何之恒、顾东和许沉樾动手。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根本不怕没人做这些买卖。
沈念本身的资产也让他侧目。既然打定主意对付她,那么她手上不管是君誉华庭、城西科学岛还是别的金饽饽,他自然不能落下。
他甚至产生了一点兴趣,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跟他不相上下。
他想他总会见到的,在她被他围堵的时刻。
可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沈念竟然掌握了先机,把妙妙抓到手里。
他不得不受制于她。
他做好心理准备,沈念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甚至会像他一样,吞并敌人的一切。
果然,沈念的准备比他想象的强多了。
她要他的全副身家。
他会签的,为了妙妙的安全。但他闻郁承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所以他来之前,早就留了最后一手。
他会让沈念后悔与他为敌。
然而,沈念似乎连他的最后一手也识破了。
他现在被沈念的高跟鞋碾着手背,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应该是他解决完仇人后,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既屈辱又狼狈。
沈念的眼神甚至像在看一条毒虫,想弄死的同时又怕被他的毒素沾到,嫌脏。
她说要玩个猛的,他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但……
可能吗?他已经做好所有布署,她不会有那个能力破解。
闻郁承在预测着各种可能,沈念一脚踹向他的脸。
闻郁承的脸被沈念高跟鞋上的扣件划拉出一条血痕,让他那身戾气更显阴森沉重。
阮妙妙又是一阵嘶吼:“沈念,你不得好死。”
沈念比了个“嘘”的手势,“一个一个来,不会漏掉你。”
她将那沓文件扔到闻郁承的脸上,“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不当人。既然你不想好好地把你老婆带回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闻郁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被公放出来,“妙妙,妙妙快救救我,妙妙!”
阮妙妙咬着下唇,这个声音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是阮慧如。
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被公放,“你们有本事弄死老子……啊!”
是周威。
阮妙妙的唇已经咬出血来。
闻郁承眸里一片阴翳。
这是妙妙的父母,他早就安排过的,找了最厉害的律师翻案,阮慧如的情节很轻,很快就放出来,周威的有点严重,但也不是不能打官司。
现在沈念是把他们都控制了。不用问,她什么都知道了。
阮妙妙全身颤抖,闻郁承揽下所有:“沈念,所有事都是我找人做的,不管是你身边的男人,还是你妈。引她去安市,是为了方便下手,控制她是为了威胁你。”
沈念冷笑,好一出黄雀在后。要是她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放松了警惕,现在罗女士指不定在吃什么样的苦头。
尤其是阮慧如阮妙妙母女恨她入骨,动不了她自然会拿罗女士开刀。
她太了解阮妙妙。所以她让靳唯去安市,让他不要打草惊蛇。
终于等到他们动手。
罗女士早就被靳唯带走,那些人向罗女士动手的人,被唐叔的人制伏,被迫告诉上面,说已经得手。
所以闻郁承也好,阮妙妙也罢,根本不会知道这事已经出了意外。
等她反过来拿捏阮慧如和周威,不过是以其人之道罢了。
沈念低头看闻郁承一眼,“我最恨别人弄我身边的人,你有胆子做,就要承受得起后果。”
说罢她走到阮妙妙面前。
闻郁承瞳孔一缩,“沈念,与她无关!”
沈念笑得妖娆,“跟你有关我更要好好招待她。”
她猛地攥住阮妙妙的领子,“这么艰难才找到气运之子让自己活下来,怎么还敢来惹我。”
阮妙妙整个人一震,“你在说什么?”
沈念好整以暇瞅着她,神色鄙夷,“你很怕真相被揭穿吧?那你可以放心,你喜欢各种捡,我却不喜欢二手的。”
阮妙妙一口气堵在喉咙,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沈念竟然知道!
她不敢想象一旦她的秘密被爆出来,她会是什么结局。
她恨恨地盯着沈念。她不能让闻郁承知道,她不能让她的下半辈子毁在沈念手里。
这已经是她剩下的唯一的路。
沈念太清楚阮妙妙这个眼神的含义。
如果当时不是这个眼神,她也不会引起警惕,最后发现阮妙妙一直在抢她的气运。
如今阮妙妙已经穷途末路,无非就那一招,以退为进,用死来紧紧牵住闻郁承的心。
阮妙妙忽然像疯了一样,厉声喝斥:“沈念,我都已经离开海城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你别想用我来威胁我老公。郁承,是我拖累你了,对不起!”
她一头撞向地面,那股劲还挺猛的,整张脸立马没了血色。
“妙妙!”闻郁承狂怒,他发狠般挣扎,“放开我,要是她出事,我要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沈念冷眼看着他们上演这一出感人肺腑的戏码,她只消一个弹指,自然有保镖去拿来冰红酒的冰桶。
哗啦一声,冰水悉数泼洒在阮妙妙和闻郁承头上。
阮妙妙想晕都晕不了,那刺骨的冰凉让她浑身颤抖。
闻郁承额前的头发盖着,再没有来时的强大气场。
沈念讽刺道:“要死滚远一点死,别弄脏我的地方。”
阮妙妙恨不得拆她的骨饮她的血。
闻郁承却浑身颤栗,沈念的话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某个曾经。
她转过身去,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念的背影。
黑色。
细细的脚踝。
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
闻郁承的脑子里有很多东西一晃而过,而他来不及抓住。
不可能,不可能。
他已经找到妙妙。
人有相似,话有相同,有什么稀奇,是他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