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娇娇去了白马寺,纪颜宁也没闲着,正好是休沐日,她备上了些礼品,带着纪琅乘坐马车往郭府而去。
她到长安已经有些时日了,今日是第一次拜访都转运使郭骐春的府邸。
这些年多亏有郭骐春相助,宝昌记才得以如此壮大,她自然不能小觑了这位都转运使。
马车停在了郭府的门前,纪颜宁掀开了帘子带着纪琅下了马车,天空飘着雪花,落在纪颜宁的肩头,紫玉撑着伞上前给小姐和少爷挡着,微风过处,吹起她脸颊旁的发丝,脸『色』微微泛红。
郭府内匆匆走出一个小厮,迎了上前:“是纪姑娘和纪公子吧?”
纪颜宁微微颔首:“是,前几日递过帖子的。”
小厮道:“老爷已经在正厅等候,姑娘和小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
纪颜宁他们随着引路的小厮入了郭府,相比较起其他的府邸,郭府看起来倒是简朴不少,都转运使在众人眼中是个肥差,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担任的,若是不能赤身中正,迟早会被皇帝所忌惮。
郭骐春能在转运司这么多年,由此可见容嶙对他的信任。
纪颜宁和纪琅来到了正厅,郭骐春已经在等候着。
“老爷,纪姑娘和纪小公子到了。”小厮上前禀报道。
纪颜宁和纪琅上前,看见了坐在正位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妇』人,想来便是郭骐春和他的夫人林氏,姐弟两人上前行礼。
“颜宁见过郭伯父、郭伯母。”
“纪琅见过郭伯父、郭伯母。”
郭骐春看着这对姐弟俩,眸子里倒是有几分赞赏之『色』,他道:“不必多礼,坐吧。”
姐弟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纪颜宁道:“我们到长安已经有一段时日,今日才来拜访,还望伯父见谅。”
郭骐春笑道:“无妨,这些日子我也不太得空,如今快到年底了,运漕事务繁多,今日也是忙里偷闲。我倒是听你舅舅说纪琅去了白鹭书院,还得了镜渊先生的青睐,好好在白鹭书院念书,将来前途无忧。”
纪颜宁说道:“算不上青睐,不过是镜渊先生过问了几句,当不得事。”
郭骐春道:“就算是长安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能入白鹭书院,阿琅已然是不错。”
“借伯父吉言,小侄会努力的。”纪琅道。
纪琅年纪才七岁,但言行举止之间的稳重却不得不让郭骐春感叹,父母早亡,这对姐弟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才会这般成熟。
郭夫人说道:“颜宁幼时我曾见过一面,没想到转眼之间都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快及笄了吧?”
纪颜宁道:“再有三个多月便十五了。”
“比我们家心悦半岁,你舅舅膝下没有女儿,你若是得空,倒是可以常来我们府中找心悦作伴。”郭夫人说道,“不过那丫头是跳脱的『性』子,你不嫌她烦便是。”
“哼,我刚来就听见母亲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哪有人这般说自己女儿的。”
厅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纪颜宁循声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年纪与她相仿,说话的正是那女子,也就是郭骐春的女儿郭心悦。
郭夫人笑了起来:“你看看这丫头,还不是跳脱是什么。”
郭心悦说道:“好歹也在纪家妹妹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这是我儿子郭晟和女儿郭心悦。”郭骐春说道,“晟儿与颜宁幼时见过的,不过那时你们年纪还小,想来是记不得了。”
纪颜宁和纪琅站了起来,冲着他们行了一礼。
郭晟眉眼之间与郭骐春有几分相似,却有一身书生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倒不似郭骐春这般有魄力。
郭心悦『性』子活泼,一看就很是招人喜欢。
郭晟回礼,说道:“心悦就是这个『性』子,之前还一直念叨着能见到纪妹妹呢。”
“没想到纪妹妹长得这么好看,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郭心悦笑道。
“你纪伯母本来就是个美人,颜宁自然不会差。”郭夫人说起柳羲儿,不禁感叹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柳侍郎的妹妹。”
纪颜宁道:“说起这件事,还得多谢郭伯父的帮忙,不然颜宁还不知何时才能与舅舅相认。”
郭骐春摆了摆手:“小事而已,当初你父亲救下老爷子的『性』命,这等恩情又岂能说忘就忘,更何况我们两家相交多年,你们姐弟年纪尚小,多帮衬些也是应该的。”
“对了,颜宁还从江州带了些特产来,送给郭伯父。”纪颜宁说道。
郭骐春道:“不必费心,在长安想要什么还是可以买到的。”
他身为都转运使,平日里别人送给他奇珍异宝的倒是不在少数,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拿的。
纪颜宁笑道:“这些东西在长安未必能买到,都是些土特产,有江南的酱菜,还有黄酒,云雾茶。在江州都是常见的东西,不值几个钱,颜宁想着郭伯父大概好些年没回江州了,所以便带了这些解解伯父的乡愁,也不知道合不合伯父的心意。”
郭骐春和郭夫人相视一眼,倒是都笑了。
“好!”郭骐春笑道,“当年刚到长安任职的时候,就特别想吃些家乡的东西,每每从江州回来,总会带上些许的酱菜,还被同僚笑过,但对于我来说,那可是比山珍海味还有合心意。”
这孩子,倒是费了些心思的。
纪颜宁和纪琅在郭家待了大半日,还留下用了饭,气氛倒是融洽。
她们打算回柳家的时候,雪是越下越大,郭骐春让郭晟送他们姐弟回去。
晚间的时候,天『色』刚暗了下来,元娇娇便已经出现在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看见元娇娇在自己的房间里悠哉的喝茶,纪颜宁眉『毛』一挑:“这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过来找你要些东西。”元娇娇冲着她咧嘴笑道。
纪颜宁不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发了多少横财,更何况你平日里的花销我也不曾少了你的,若是想要什么东西,何不自己去买?”
元娇娇道:“你不是有一间『药』铺吗,我就是想拿些『药』材。但是掌柜的说,这事得先过问你。”
纪颜宁叹道:“若是寻常抓『药』,掌柜的不会不同意,你想要的怕不是一点点吧?”
“自然是多多益善,人参什么的几十棵左右,灵芝雪莲鹿茸什么的也不能少。”元娇娇道,“反正你钱多『药』材也多,就让我拿点呗。”
纪颜宁:“……”
她还以为这些『药』材跟萝卜青菜一个价?
“这些『药』材你都用不着。”纪颜宁看着她,“打算拿给元夫人?”
被看穿了心思的元娇娇倒是大方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白马寺看了,听说元夫人自己去山里采『药』,只是想不要让她那么辛苦。”
“元夫人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药』材,不过既然你一片孝心,我便给你指条路。”纪颜宁说道,“上次给你的名单中,有个叫欧阳恭的御医,他的家中有不少珍贵的『药』材,有不少是他偷拿进贡的御用『药』材,比我的小『药』铺要好多了。即便被偷,他也不敢合盘托出。”
元娇娇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的东西也来路不明,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正要离开,纪颜宁却是喊住了她。
“等等!”
元娇娇不解地回头看着她。
纪颜宁道:“得手之后分我点。”
元娇娇:“……”
纪颜宁又道:“你小心着点,别太过招摇了,最近大理寺和京兆府可都戒备着。”
元娇娇轻哼一声,随即走出了她的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下了一整晚的雪,第二天终于放了晴。
阳光普照大地,空气还是冷嗖嗖的,比天气更冷的是段无瑕的脸『色』。
容澈看着段无瑕那张黑沉的脸,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看来这案子还真是难办,倒是让我们的冷面司判犯了难,要本王帮忙吗?”
“哼。”段无瑕冷哼一声,说道,“比贼更难对付的,是那群报案的人。”
失窃的官员之中,就没一个能好好沟通的,都说自己被盗了不少的财物,但是让他们具体罗列出来或者对账册,一个一个都推脱不已,只是道被盗的不少东西都很值钱,让他们大理寺赶紧将东西找回来。
连被偷的东西有什么都不能告知,让他们怎么查?
今日一早,欧阳恭又是如此,说是家中不少珍贵的『药』材被盗,让他列清单,却又支支吾吾,难怪他会火大。
段无瑕道:“最近我倒是在黑市查到一批被卖掉的珍品,但若是问起来,只怕没人会将那些东西给认下。”
容澈听得他这么一说,沉『吟』半响,说道:“看来这个贼还是挺聪明的。你之前说他偷盗毫无章法,也无法确定下手的府邸,但是现在看来,这其中关联不少,起码被偷的这些人中,敢说实话的人不多。也就是说,那贼人觉得这些人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该偷。”
段无瑕却嗤笑一声:“他当了义贼,这烂摊子就得我来收拾?在我手上的案子,只要犯了事,便不会让他继续逍遥!”
他抬头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