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再回头了。
他害怕，只要她再一个眼神看过来，他所有的冷漠，都会随之融化。
成阳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害怕，见到她看自己的眼神。
而就在成阳陷入崩溃的时候，月沁也已经飞奔出了芳草园。
梨花白裙在她身后飞扬，纤瘦的身形，在朦胧的暖阳下，透着孤寂的伤感。
她抹着眼角的泪，脚步飞快的想要离开。
聪明如她，何曾不明白成阳的用意，只是，她无法接受，他的绝情与冷漠。
她连死都愿意跟随，可为何，他活下去了，却偏偏将她推开了呢。
心底蔓延的酸涩，几乎将她掩埋。
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没有注意到，从前面回廊，朝着她这边走来的身影，以至于她直直的撞了上去。
只听见“哎哟”一句女声，眼前的人影便随着那股力道往后退去，直接撞上身后的墙。
听见声音，月沁才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被她撞倒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件倚红楼的老鸨，虞娘。
只见虞娘揉着后腰被撞到的地方，秀气的眉头还忍不住轻皱。
“你这小丫头平日看着是个稳重的，怎的今日这般的毛毛躁躁。”
虽是埋怨，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她的异常。
月沁苦笑，上前扶过虞娘到一旁坐着。
“虞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可还好？”
她待在倚红楼的这几日，倒是与虞娘相处得很不错。
从前她对花楼中的女子，存有一定的偏见，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却是对这位手段了得的老鸨，产生了好感。
虞娘应对于客人时，能玲珑八面，笑脸相迎，面对刁难时，也能游刃有余的化解，这样本事的姐姐，实在是让她佩服不已。
虞娘“咯咯”的笑着。
“我又不是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不过是撞一下，又能如何，倒是你这个小丫头，该是我问你可还好了才是。”
虞娘转过身，阻止了月沁要为自己查看伤口的动作，柔和的目光，却好似能看透她的内心一般，让月沁心头一颤。
她忽而抬眸，却是看向外边。
鹅卵石小路的两边，有明艳的茶花开得正浓，上面还有淡淡的积雪，在暖阳下渐渐融化。
水光折射，泛着别样的光辉。
她扶着廊下的围栏，眸色悠远，清雅的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愁绪。
“虞姐姐，方才，他把我赶走了。”
她说得很慢，因为每说一个字，都要承受心脏所带来的钻心的疼痛。
她承受不住。
而说完时，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俏脸，已经是煞白一片。
听完，虞娘忍不住摇头。
“那他可真是个傻子。”
不过一句话，她便猜到了成阳的用意。
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成全她吗？
这样的男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她看着眼前脆弱的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目间多了丝丝缕缕的感慨，看着月沁的目光，宛若柔和的慈祥。
只是，沉浸在伤感之中的月沁，并未发现这一点。
虞娘缓缓的抬起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