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浅雪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来时乘坐的马车并未候着,反而是一辆更华贵的马车等在门口。
看着笑容可掬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向她问安,忍不住后退一步,身旁的婢子几乎在同一时刻紧紧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片刻之后,便松了帕子,扬起眼皮的瞬间平复了面色,“回去告诉大哥我今日晚回去些。”转而对那白净男子道:“有劳。”说着便提起裙摆坐入马车中。
婢女看着马车逐渐远去,提着一口气欲追上去,但也只能站在原地。虽为自己小姐不值,却也知道这是她无法插手的,遂快步往李府走去。
韩安茹满意的将窗子关上,比以往略有些粗糙的手,一把将盛开的花儿扯了下来,五指慢慢松开,任由花瓣落在脚边。
谁又希望谁过得好呢!
房内层层纱幔垂落,用的皆是堪比黄金的云水纱,虽然不及皇宫中所用之物,但出了皇宫,怕找不到比这更华贵的了。
屋内的桌椅、床榻皆是精心打磨,用料很是考究。而这,不过也只是萧定煊随意置的一间宅子罢了。
“殿下。”女子撩起纱帐款款而来,妩媚的五官配上世家小姐的矜持,只叫人更想将她困在身下肆意玩弄。腰肢款摆如水蛇一般,一扭一摆之间直叫萧定煊看得两眼发直,恨不得即刻就将那腰肢折断。
“小东西,这几日可叫本宫好生想念。”三两步跨上前来将李浅雪按在柱子上,因着风吹来进来,纱曼恰恰将他们的身子裹了起来,萧定煊的呼吸越发的粗重。
“今日定要尝尝你的滋味!”
“殿下!”李浅雪心中一阵作呕,却仍是媚眼如丝,伸出食指按压在萧定煊的唇上,指腹徐徐的磨蹭着,似挑逗,似撩拨。“殿下忘了答应过雪儿的。”踮起足尖,柔软的身子贴合着他,在他耳边道:“待新婚之夜,定不会叫殿下失望。”
萧定煊皱了皱眉,身子被她撩拨的很是急躁,正妃之事只不过敷衍罢了,他也只是馋她的身子而已,并未真的想娶她做正妃。只是这女人实在是勾人得如狐狸一般,又很是懂得撒娇讨巧,叫他不舍得对她用强。
萧定煊只好掐了一把她的软腰,又使劲儿揉了几下娇臀,拉着她的手向下探去,“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浅雪一笑,柔软的指在他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雪儿服侍殿下可好?”
萧定煊朗笑几声,横抱起李浅雪,将她抛入床帐。
铜盆中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香胰子被她反反复复用了好些遍,却仍觉得手上那股子腥臭让她作呕,遂又命人多换了几次水来。
桐儿吸了吸鼻子,当看到第十盆水端了上来时,小姐的手已经被搓得通红,“噗通”一声跪在李浅雪脚边,“小姐、小姐您的手已经够干净了!别再折麽自己了,桐儿求您!”
李浅雪这才回过神,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眼里的湿意积聚成泊,一颗颗落下,哭湿了面庞。
她虽然哄着萧定煊没要了自己的身子,可每一次同他见了面之后,总是浑身作呕!这一两次她哄得住,可以后呢?
由桐儿伺候着进了浴桶,里面铺满的花瓣,只因李浅雪受不了身上那股子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每与萧定煊见一次面,都是兵行险招,为了让他放下戒备,为了让他的执念越来越深,不得不勾引他,却又得护着自己的清白,毕竟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如此才能让四皇子应了她。
只是这样与虎谋皮,她又无法绝对自保,只担心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
李浅雪紧紧的闭起眼睛,不觉便想到了韩安茹白日里的话。
宫相的夫人虞氏是极爱花草的,因此宫府后宅亦种了满园繁华,请了专人打理,春夏秋冬都可观赏。
虞氏的院落也种着花草,皆是由虞氏亲自打理。
“伯母您瞧,这样可好看?”这一日宫落云和虞氏从花园里剪了好些花,便打算插花消遣。
宫落云手捧着白玉描金拂柳瓶,选了几只素淡的花儿,点缀着几根方长出还未及展开的枝叶,娴静素雅,一如初春时节冰雪方消融的汩汩溪流,不争不抢,却忍不住想要碰触。
虞氏点了点头,“云儿的手艺越发好了。”挑拣的几只鲜艳的花儿放入其中,便又是另一翻雅致。“只是身为女子,不争不抢自然是好,但必要之时却也要学着为自己争些,以后云儿有了夫婿,也该学着叫人看见你的好,夫妻之间,该温柔时温柔,该讨巧时讨巧,有了丈夫的偏爱,日子也自然不会差。”
宫落云听着面上一红,随即转了话头,“这花放在伯母房中可好?这花香气清淡,放在房中很是合适。”
虞氏笑了笑,知道她是害羞了,便拉着她的手,“咱们云儿眼瞧着大了,以后总要嫁人的,早些明白这些于你只有好处。”
宫落云乖巧的点点头,忽然就想到了萧允昭,“那为何您与伯父都说太子并非良人呢?您瞧都城中但凡有些官职的,总是想将自家女儿往东宫送。”
虞氏看了云儿一眼,见她面上只是疑问,并无期待,方才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太子本就生得好看,龙章凤姿,又是那样高的位置,那次亲自将云儿送回,云儿恰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前些日子又相看不得,心中本就担心这丫头会不会看上了太子殿下,如此一来,虞氏心中便松了松。
“傻姑娘,那东宫有什么好?数不完的争斗,还有以后的三宫六苑数不清的嫔妃,有道是’君恩如流水‘,入了那地方即便有一时的恩宠又如何?若能有个善终还好,若不能······”
虞氏叹了口气,“你伯父身居高位多年,对于名利早已看淡,且这些年早已有了隐退之心,咱们不求那泼天富贵,只求安安稳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好。”怜爱的抚着宫落云垂在肩后的长发,“你是你爹娘唯一的血脉,更是咱们宫家唯一的女儿,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虽说女子总有一天是要出嫁的,但伯母希望云儿能有个待你好的夫君,不求一心一意,只求夫妻恩爱,能让我的云儿舒坦一世。所以那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咱们也不去。”
“嗯。”宫落云听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放松不少。原来真的只是因为这样,不是因为哥哥们的仕途,更不是为了怕她伤了宫家的荣耀,如此,她也能放心了。
虞氏看着低头剪着花枝的云儿,喝下一口茶,不觉想到多年前那一幕,宫的中禁卫围了宫府,幸而孩子们早早的被送了出去。满府中浓浓的药味也掩不住慕青和弟媳临死前耳鼻的血腥味儿。
若云儿是个冷心冷情的倒还好,可偏偏是个心重的。
即便皇帝这些年忌惮夫君,若能将云儿送入宫中,或许也能在来日保宫家一二,但若真是如此,她怕是要痛苦一生了。他们又于心何忍?又如何对得起三弟和弟妹!
虞氏摆弄着手里的花,不着痕迹的瞧了宫落云一眼,敛去眸中的疼痛。还是早早的为云儿寻了夫家嫁出去为好。万一哪一日雷霆之下,岂不是也要连累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