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郊外·宫家庄子
“我听说怀孕的人都会孕吐,岑儿可还好?”宫落云端着一盅燕窝,舀出一碗放在苏岑面前。
“这孩子还好,不怎么折腾我。可能是月份还没到?”苏岑抚了抚依然平坦的小腹,许是因着怀了孩子的缘故,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那就好。”宫落云也摸了摸她的肚子,“等大哥出来,还不知会多高兴呢。谁能想到,第一个跟孩子亲近的,不是他这个爹爹,而是姑姑。”顺手拿起针线,笑着继续为孩子缝着小衣服。
“瞧你高兴地,好像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一样。”苏岑笑着,看着她莹白的指熟练的引着线,不禁羡慕道:“说好你要教我的。都怪我以前不好好学这些,现在想为孩子做些东西也不能。”
“好,等会儿我就教你。”宫落云笑笑,瞧着苏岑的面上好似失了几分笑意,关心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在想太子真的能为宫家洗冤吗?”苏岑轻轻一叹,虽然云儿说的很好,但也许是怀着孩子的人容易胡思乱想,总是忍不住会担心。“皇上忌惮你大伯和二伯的事早就传开了,难保······不会借刀······”
“岑儿!”急忙抓住她的手,浅浅瞄了眼窗外,夏信静静地立在房门外,苏岑也立刻反应过来,面上白了白,“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无事。但我想殿下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不知萧允昭派夏信随行,到底是要照顾她或者监视,但既然他们有此约定,凭着她对萧允昭的了解,他手段虽然狠厉,却并非小人。
【你真的那么信他?】苏岑在纸上写下。
【自然。】宫落云点点头,用火折子点燃了纸,看着它徐徐烧成灰烬。
苏岑看着宫落云肯定的眼神,心也跟着放下了。她不了解太子为人如何,却相信云儿的。幽幽一叹,“其实若只有咱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的,男人······哼,有什么好?”
宫落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苏岑,只听她又道:“你哥哥在外面那个女人······她才是他的妻!我、我······我有时候总想,不若就这样带着孩子离开,不是也挺好?左右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不是?”
“那个女子·······大哥不是说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宫落云听着,心中一拧,可未知事实,一时间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只能道:“大哥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苏岑笑笑,“谁有知道呢?我爹当年还不是对我娘一往情深,可之后不还是有了许多姨娘?只是不知,若以后阿晨遇上了让他更喜欢的女子,不知会不会说他是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而娶了我······”
以前,对于阿晨,她是绝不怀疑的,也坚信他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可自从看到了他的“妻子”,常年垒下的信心忽而一瞬间崩塌。
即便是对他有情,也难以如以前那般纯稚。
“云儿,不管以后嫁谁,我们都不能轻易将心交出去。”
宫落云看着苏岑,想她以前是那么的绚烂坦诚,如今竟也多了这许多哀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低头瞧了瞧她的肚子,“但愿你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便不用受女子之苦。”
苏岑勾了勾唇,是啊,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沙城的夜比都城要冷上去多,风沙也大上许多。萧允昭斜倚在城墙之上,远远望去,清冷的月光下,沙城之外尽是无尽的砂石之地。
竟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知染了多少将士的血肉。
伸手一探,手上一暖,萧允昭侧眸看着被原本的白玉酒壶被换成碧色的。
“殿下还是饮些热酒为好。”时随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萧允昭身旁。
萧允昭斜斜的扫了他一眼,“回朝之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至少要与霍长靖相当。”时随安欠了欠身,对上他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你倒是诚实。”萧允昭轻轻的道。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变幻莫测的朝堂来说,却是足够了。若霍长靖有魄力,该早做打算才是。
“属下跟随殿下多年,不甘落于人后,自是不能让时家如此温吞下去。却也知自己只是殿下的奴才,不该有的心思绝不会有。”不起波澜的语气让萧允昭勾起了唇角,是啊,连旁人都看出来了,霍长靖却因着与他这些年的情谊,一而再再而三的起了心思。
若他真不做些什么敲打,恐将他的心思越养越大。
“罢了,你下去吧。”萧允昭举着酒杯,仰头看了看悬在空中的明月,眉梢多了七分柔色。
本是柔和的月,在这满是砂砾的夜空之上,不禁也坚韧了许多。
云儿,你可还好?
庄子里的日子平淡且惬意,时间如白驹过隙,无知无觉。
“瞧,这个香囊如何?好不好看?”苏岑将手掌大的香囊举在手中晃了晃,面上很是得意。
“已经很好了。”虽然针脚粗糙了些,有些花型绣的歪七扭八,但比起前些日子来说,简直是如有神助。
“我知道有些糙了,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苏岑说着将香囊仔细的收了起来,“待咱们做的那些干花晒好了,我装好香囊就送给你。可不许嫌弃!”
“不是给大哥的?”宫落云笑笑,“我记得大哥一向是喜欢蓝色的。”
“可这是水蓝,云儿戴水蓝也是很好看的。”苏岑说着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的······他的是·······暗蓝······”
“噗嗤”一声,轻盈的笑声如铃兰一般,苏岑红了脸,“你······我可是怀着你们宫家的崽儿,不准你笑我。”
“好好好,我怎敢笑大嫂。”此言一出,苏岑面上红得更厉害了。
两个女孩儿正玩闹着,候在门边的夏信忽然行了礼,跨过门槛几步,却不敢太往里走,“姑娘,您该回都城了。”
宫落云一愣,方才的笑声也跟着消失。这才收敛了神色,转而对苏岑道:“你与大哥的婚事不日就该准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