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登门清远侯府,宫诩晨并未带苏岑一起,并且丝毫不意外的被怀远侯啐了一脸,拿来的东西也被尽数扔在了院子里。
苏言沉吟一下,不禁上前问到:“岑儿现在如何?”
“她很好,孩子也很好。昨日已将她接回侯府。”
苏言点点头,看了眼堂内父亲僵直的背影,“父亲极看中名誉,特别是怀远侯府的名誉,岑儿的事······唉!”
宫诩晨悄声应道,“多谢。”一撩衣袍便跪了下来,“一切都是在下的错,求侯爷原谅岑儿!侯爷如何生气,要如何惩罚,诩晨不敢有丝毫怨言,但岑儿无错······”
见苏侯爷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握拳,便又道:“我曾让她伤过心,但对她的心一直未曾改变!从此以后定会好好对岑儿。”
“你还有脸提苏岑!你不顾她的名解将她······”苏侯爷一甩袖子脸色铁青,“哼,你打算如何待她好?让她揣着孩子进门做妾!”
“岑儿怎会是妾?她只会是我的妻子,在下敢向侯爷保证,终此一生,在下身边只会有岑儿一个女人。”
“哼?漂亮话谁不会说?”苏侯爷冷冷看了眼宫诩晨,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的那点心思!
宫诩晨自然是知道清远侯是不肯信自己的,便从怀中郑重的拿出一张纸递了上去,“若有一日在下真的负了岑儿,纳妾也好、外室也好,苏家可以此为岑儿讨回公道。”
苏言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空白的休夫书!上面还有他早已签好自己的名字还有指印。
“爹!”苏侯爷虽不情不愿,轻轻一扫,也不禁眸底地震。休夫?简直闻所未闻!这世上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落在宫诩晨身上的目光也就没那般凛冽了,冷哼一声,便将那张纸好好的收进了袖子。只是紧抿着唇,仍不肯松动半分。
“哟?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怀远侯见着是李寻带着人来,立刻躬身相迎,婢女小厮们也急忙将院子打扫干净。
“奴才来跟侯爷道喜呀,呵呵。”不着痕迹看了宫诩晨一眼,便请出了圣旨,苏家众人连带着宫诩晨立刻跪地接旨,皇帝将宫诩晨和苏岑各自夸了一番,又道怀远侯府与敬远侯府教子有方,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实乃良缘,又是一番夸赞,直让人觉得这两人不成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大喜啊侯爷,简直是大喜。”李寻将圣旨递了过去,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宫诩晨,“宫大人,奴才的这声‘恭喜’可能得晚点再说。”说着又拿出了另一道密旨,苏侯爷一看,立刻将苏言、李寻和宫诩晨带到了书房。
“此密旨乃皇后所下,太子亲自所求。“李寻说着,笑看了眼宫诩晨,”若是有朝一日宫大人对不起苏姑娘,姑娘大可和离。“
此言一出,苏侯爷和苏言大眼瞪小眼,这、这到底是皇帝如此爱护宫家还是苏岑不知何时得了陛下与皇后的眼缘?
跪地谢恩之后,恭敬的将李寻送走,苏侯爷这才一甩袖,怒道:“想娶我女儿连正式提亲都没有,可见是不真心!”
于是,宫诩晨和苏岑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短短一个月,宫家亲自将嫁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两家互换了庚帖,各自在灶君像前用干净的茶杯压着,三日之内两家家中异常安宁,婢女仆从也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分毫差错。又合了八字,便速速定下了日子。
皇后格外开恩,让宫中的绣娘准备嫁衣,那嫁衣如何的繁复自然是不必说。这一恩典,顿时让怀远侯府和敬远侯府格外荣耀。要知道,可不是每一个赐婚的人都有这样的恩典。
成亲前三日,宫落云去了怀远侯府,一直陪着。
因着苏岑怀着身子,所以格外的注意。只是成亲当日断是不可能休息好的,苏岑被兄长苏言抱上喜轿。
喜轿出门,怀远侯府炮竹连天,苏侯爷夫妇不禁也红了眼。
待喜轿走近街口,立刻点上长长的炮仗,红色的炮仗如凤凰花一般落满了整条街,好似一张长长的红毯,一直沿到敬远侯府。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进轿子里,轻轻的拽了喜服三下,苏岑这才由喜娘搀扶着下轿。
敬远侯府中,道贺的人亦是源源不断,将偌大的侯府挤得满满当当的。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一一完成,每一次都是宫诩晨扶着苏岑先跪下,也不知谁在人群中大笑:“这宫大人以后可是个服管的。”引得一众恭贺的人哄堂大笑,苏岑与宫诩晨也不禁红了面色。
一句“礼毕,新娘却扇。”宫诩晨一首却扇诗流泻而出,只是那挡在面前的却扇不曾动过。
堂内众人一愣,却见宫诩晨并未气恼,又接着背了一首,新娘子似乎抿了抿唇,仍不肯放下。宫诩晨淡淡一笑,又是一首,直到第五首,那柄扇才放了下来。
都道苏家小姐明艳无双,谁知今日仔细打扮起来,竟是这样的绝色!也难怪这宫大人以后肯被夫人管着。
宫诩晨亦是眸中一亮,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如今终于成了他的妻!
正欲伸手拉住她,却忽听一女子大喊:“她一妾室,有什么资格穿红色!更没资格拜天地!合该于我敬茶才是!”话音未落,便引来一阵婴孩儿啼哭。
这样的好日子,是谁敢破坏?
众人一惊,看着冲入厅堂的女子,只见她挽着发髻,身上的衣衫不是普通妇人能穿的,只是面上憔悴,隐隐有着急躁之色,怀中的孩子亦是哭个不停,却不见她哄。
宫诩晨眯着眸子,上前一步将苏岑挡在身后,“你来作甚!孩子还这么小,你······”
“宫诩晨!大礼律法一夫不可娶二妻,你我婚约仍在,我未死,你怎可再娶!”女子看着一身喜服的宫诩晨,眼中血红。又看见他竟然将那女人挡在身后,更是疯了一般,尖叫着控诉,叫满堂的喜气一哄而散。
怒骂之声不绝于耳,苏岑只觉得头重脚轻,却努力稳下情绪,不敢影响了腹中的孩子。只能紧紧抓着宫诩晨的衣服,心中不断祈求:你说话呀宫诩晨!你说话呀!
似感受到身后女子的不安,宫诩晨握住苏岑的手,捏了捏,再次看着那女子,“窈娘,我并未娶你。”
“你胡说!”那唤做窈娘的女子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高举在身前,“你没娶我,那这是什么!”
竟是一纸婚书!
顿时,哗然一片。
婚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宫诩晨、刘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