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昭似乎将降鸾宫当成了自己的寝宫,虽然来降鸾宫或早或晚,但每日必定会来。
所以寝殿的布置也堪比主殿。
虽然入冬以来,各色的花儿啊叶啊的已经凋谢,但因着萧允昭做的那一片绢花,降鸾宫整个冬日都弥漫着一片诱人的粉色。
冬日寂寥,有些颜色总是好的。也许是这个缘由,宫落云在那片粉色前驻足得越来越久。
新年很快就到了,宫中的主子本就不多,除了皇帝皇后,剩下的便只有两位不受宠的嫔妃。
不过皇后依旧给她们送去了很多赏赐,也准许她们同家人见面。
所以大年三十,见着萧允昭牵着宫落云一同出现,二人早已认清了形势,面上皆是笑意盈盈的,对于宫落云更是不敢不恭敬。
夕贵妃一朝失宠并不奇怪,可皇后一夜之间复宠就相当奇怪,虽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事儿,但也不是她们该问的,只要乖乖的当好后妃就行。
虽然宫落云待萧允昭淡淡的,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团圆宴上,宫中的舞姬自然精心编排了歌舞,御厨也是使尽了一身本事,各色酒菜很是精美可口,自然也都得了萧允昭不少赏赐。
“臣妾祝陛下新岁安康,江山永固。”
萧允昭唇角一扬,亦端起金杯,面上真正显出了几分笑意,“云儿新岁亦要安康快乐。”
大年夜的宫宴并未持续太久,因着有宫落云陪在身边,萧允昭自然也没觉得无聊。
只是宫宴结束之后,并未同宫落云一起回降鸾宫,而是带着她去了宫中最高的楼宇,正是那时他告诉她自己即将登基,与她共赏夜色下都城的那一座宫中最高的楼宇。
皇帝皇后驾临,早已经恭候在此的宫人行了礼,就连夏信也一起退了下去,没有传唤,不敢打扰。
“这是······”宫落云刚开口,只觉得额上点点冰凉,抬头望去,见着天上飘散着点点雪花。
此时下雪,很是应景儿。正当想感叹之时,却听天空一阵巨响,绚烂的烟花在空中四散,犹如五颜六色的蒲公英,一时间迷了她的眼。
萧允昭将她拥入怀中,与她一起看着繁花开满都城的夜空。
“朕给敬远侯府和永安公府赐了菜,只赏赐了宫家而已。”
宫落云身子稍稍定住,微偏着头看着萧允昭,她何尝不知他是在讨好她?
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一刻忽然放松了身子,靠在萧允昭怀中,“谢陛下。”
“朕向你保证,孟琳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断不会让云儿再委屈难过。”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保证道。
宫落云眸中一湿,忍不住捉着他的衣袖,点了点头,“谢陛下。”
萧允昭摇了摇头,他的话云儿想必未必听了进去,但无妨,他们还有很长的余生,足以叫她相信。
握住她的手,柔声在她耳边道:“云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皇上。”
新岁的初雪混合渲染了满城的烟花,燃到子丑交替之时方才安静了下来。
抱着宫落云再次上了御撵,喝了几杯果酒,又加上劳累了整日的她早已经熟睡。
再次将她抱进床帐之中,让若微含琳伺候着替她换了寝衣,这才坐在床边抚着她嫣红的脸颊,薄唇不可抑制的紧抿,灼热的气息压抑了几次才恢复平缓。
终于弯身,也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唇,柔声道:“好好睡。”
听着宫门再次关了起来,宫落云这才睁开眼,看着严丝合缝的床帐,无措的咬着唇瓣,翻了个身。
大年初一,自然是要君臣同贺新岁,如今除了宗族的王爷之外,朝臣之中宫家自然坐在首位,不少人暗自感叹事事无常,谁又能预料盛极一时的顾氏竟还不如昙花一现。
有的人则在烦恼自己当时与顾氏走得太近,有的人则在庆幸自己未与宫家冷得彻底。看这宫宴之上,皇帝对皇后的体贴关心,就是当时的夕妃贵也是没有过的。如此看来,宫相和宫将军虽然都被夺了实权,但宫家三位公子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等心思,在众人中并非秘密。萧允昭轻轻一扫,目光又落在了宫落云身上。
新岁之后,作为皇帝的萧允昭自然也忙碌了起来。只是宫落云依然发现他在降鸾宫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了。
许是又有了新鲜的人吧?
“不若奴婢去请皇上?或者娘娘要不要送些羹汤吃食去?”含琳看着宫落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有意无意的瞟向门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请他做什么!”宫落云拧着眉,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一声“皇上驾到”,刚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了身,萧允昭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若微与含琳立刻行礼,就听着若微一声“咦?”恰好看见萧允昭怀中有什么动了动,一抹火似的红从金黄色的大氅中露了出来。
“云儿你瞧。”今日的萧允昭莫名的兴奋,宫落云撇了撇嘴,她若不瞧,他又要下不来台。
刚掀了掀眼皮,忽然“呀”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自萧允昭手中接过毛茸茸的小东西,“陛下怎么······”
“是小狐狸?还是红色的呢!”若微与含琳忍不住也凑上前来,看着宫落云怀中很是亲人的小家伙。
夏信笑着道:“娘娘想要红色的狐狸,陛下可是一直记着呢。从秋猎之后就找到了几窝狐狸,一直派人盯着,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只。”说着看了看萧允昭,接到他的眼神后又继续道:“小狐狸在母狐狸身边养了一个月才派人捉回来,陛下又怕小狐狸死了,专门照顾着,又让几个御医一直在旁看守着,直到小狐狸又健壮了些,这才敢抱到娘娘身边来。”
宫落云看了看萧允昭,只是轻轻的道:“叫御医做什么?他们向来只给人瞧病,这不是为难人吗?”
萧允昭一笑,所幸上前两步又离她近了些,“云儿可喜欢?”
对于萧允昭的东西,宫落云向来是能拒绝就拒绝,可如今,她实在是拒绝不了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只得点点头,“喜欢。”一边说着,又将小狐狸抱得更紧了。
“不过它吃什么?”
“这些日子喝羊奶,过些日子,给它弄点肉沫馒头什么的,应该都可以。”
宫落云点点头,瞧着怀中火一般的小家伙好奇的在她身上闻了闻,又扬起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整颗心都要化了,本就弯着的唇角扬得更高了。
同一时间笑意更大的还有一旁的萧允昭。
但是宫落云并没有照顾小动物的经验,又因着这狐狸之前一直是萧允昭照顾,所以这些日子二人之间的话也变得多了,这让萧允昭住偏殿住的又甘愿了些。
今日无事,在御书房批了折子便早早的回来。抬手免了旁人的请安,就看见宫落云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怀中抱着狐狸崽子,盖着薄被,一本书盖在胸口上已经熟睡。
暖色的阳光淡淡洒在她身上,虽是睡着,眉梢眼角却尽显温柔,好似一捧可触及的阳光。
后宫三千又如何?有她一人便足以。
萧允昭站在廊下瞧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