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幽静昏暗的房间里低低的传出声响,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床上的人又唤了一声,“水......好渴.......”
依旧没有人回应。
南瑜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昏暗,泛着陌生气味的房间,让南瑜有一瞬间的怔愣?这是哪里?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回忆似泄堤的海,源源不断的涌来。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前,南瑜拉开避光效果非常好的窗帘,哗地一声,转瞬间室内明亮到每一个细节都能看透。而窗外,是绚烂灼热的阳光。
东南亚原本就是热带气候,此时又正值下午时分,南瑜被阳光刺的眯起了眼睛,这间总统套房的位置,能俯瞰新加坡美好的城市景观,高楼林立的建筑丛林,因为阳光的照射,都像是渡上了一层金光,光彩熠熠到如梦如幻。
新加坡最令人称道的,是城市绿化的部分,高楼大厦中间,是极漂亮的街心公园。
南瑜目睹这种种景象,人有些恍惚。
她从小到大,出国的经验不多,唯有的几次,都是她历经千难万险跑出国去找南维安。现在想想。以当年南瑜的年纪能一个人找到国外去,简直令人不可思议。但,谁又会去低估,一个孩子想要找寻母亲的决心。
关于出国,陌生的地方,南瑜所有的记忆都很痛苦,甚至可以称得上的惨痛。
让南瑜这些年都矛盾的纠结点,就在这里,她不喜欢裴家的环境,可又更怕离开了裴家之后的伤痛。她的妈妈不要她,她出国去找南维安,每一次都像是无家可归的小鸟,无处安身。
最终的结局,只有继续回到裴家去。
南瑜直挺挺的站在窗前,过去惨痛的回忆就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袭击了她。
就在这时,房间的卧室门发生声响,南瑜回头,看到了从昏暗中渐渐显露出身形的汤怀瑾。
汤怀瑾是进来叫醒南瑜的,她已经睡了六个小时,如果继续睡下去,怕是要到晚上去。没想到,他进门,就看到站在窗前的南瑜,她身后是金色的阳光,照在穿着汤怀瑾白衬衫的南瑜身上,让她的周身都多了一层圣洁的环。
南瑜头发披散,一张脸因为回头看他的关系,背着光,看不清楚,但她的身体却因为光线完全穿透了白衬衣的关系,每一缕的弧度都无所遁形。
汤怀瑾喉头动了动,他想,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幅圣洁又魅惑的样子,会令男人失控。其中,当然包括他。
他轻咳了声。
酝酿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南瑜却突然动起来,赤着脚在地毯上奔跑,直直的向他跑来。
汤怀瑾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问她,“怎么了?”
南瑜却在此时,扑进了他怀里,脑袋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上。她的冲力是那么的猛,这一撞,像是穿过的层层血肉。直直的撞进了他心里。
由她的表现推断,她应该是极害怕的。
汤怀瑾心里着急,又有些恼怒她这样不说话的样子,语气变的严肃,“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一惊一乍的,他的心都在跟着抖。
南瑜在汤怀瑾的怀里摇头。
她只是想到了过去的经历,她被纽约移民局的人收留,然后移民局的工作人员会去通知她的家长来接她。每一次,她抖熬不到等南维安来接她就会先一步睡过去,睡醒后,她就会如现在一样,在一间奢华的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紧接着,南维安就会出现,无论她怎么哭求,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她送回裴家去。
如果不是今天的经历。南瑜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原来少年时期的经历会那样深刻而又根深蒂固的印刻在她的脑子里。在一切毫无征兆的时候,被唤醒。
汤怀瑾想看看南瑜的脸,从进来到她扑进他怀里,他都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可她紧紧的抱住他,根本容不得他脱离那么一点点。
汤怀瑾都无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
早上她的表现,可以理解成意外,一切都在她缺乏睡眠中,混沌的发生,可此时,她明显是清醒的,怎么还是这样的粘人。
南瑜已经冷静下来,微微仰头看着汤怀瑾着急又关心的脸,她低声呢喃。“我就是想你了。”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
汤怀瑾有些责怪的说:“我就在外面,你不会出来找我?”
南瑜软声笑。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之后就不会那么难,南瑜两只赤足踩在汤怀瑾穿着柔软拖鞋的脚背上,娇声说:“我渴了,想喝水。”
汤怀瑾动了下,南瑜的脚就随着他的一起动。
完全就是小孩子的举动。
汤怀瑾颇为无奈的说:“怪不得沈从文说过,‘每个女人都有在男人面前返老还童的绝技‘。”
这是在嘲笑她幼稚?
南瑜心中小小反驳,‘跟你在一起不这样,就只有冷冰冰一条路。’
她今天踩摸索到一些能让汤怀瑾拖鞋的方法,当然是要发扬光大,继续实践下去的。要不然,她就是大傻瓜。
果然,汤怀瑾的面瘫脸、冷淡态度语气能敌得过所有的亲近,却偏偏对南瑜现在这样的死皮赖脸,毫无办法。
他无奈的拖着南瑜一起走,商量着,“我去给你拿水,喝了水你就自己好好走路。”
他越是好说话,南瑜越是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
平时汤怀瑾那幅又冷又硬的样子,多招人烦啊。
心里打定主意要粘紧他,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撕不下来。
他受不了她一直踩在他脚上行动,倒不是她有多重,而是她光脚丫子,总会或多或少的碰到酒店房间的地毯。就算是再好的酒店,汤怀瑾还是觉得地毯这东西,脏的慌。
他的洁癖开始作祟。
南瑜看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就主动自发的跑去换衣服。关键问题是,这房间里,给汤怀瑾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并没有准备她的。
南瑜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大箱要上新的新品的,顿时嚷嚷着,让汤怀瑾把她的行李拿来。
她的行李已经在酒店,拿过来不是多难的事情。
南瑜换上新品衣服,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汤怀瑾出门去四处转转,碰到有镜子的地方,她就拿着手机自拍,不露脸,只突出衣服的照片。
对于拍照这件事,汤怀瑾一项很排斥,他从小受的那种教育,对个人隐私的看重胜于一切。再者,南瑜这种走哪儿都拍的架势,确实非常降低生活品质。
汤怀瑾那个脸,平时看起来就够严肃的了。再赶上心情不好,那简直就是天然的制冷机,冷气扑簌簌的往外冒。
南瑜及时收敛,故伎重施,抱着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商量,“你让林秘书把我带来的摄影还有助理都安排在哪里了?要让他们来给我拍,我就不用自己弄了。”
汤怀瑾眸光深处闪过精光,脸上却不显,他低着头对着南瑜的脸,谈条件说:“我可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拍照,不过你得答应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分心!”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吃醋的意思呢?
南瑜靠在他身上笑嘻嘻的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国外的关系,虽然新加坡人从表面上来看,跟国人都差不多。可是文化环境不一样,感觉就真的不一样,身在异乡。总会让人跟身边亲近的人更亲密些。
南瑜跟着汤怀瑾到金沙酒店的观景台餐厅,两人坐下之后,南瑜忍不住问,“你那么小就出国,有没有害怕过?”
“怕?”
汤怀瑾对南瑜的问题有些惊讶,更多的其实茫然。
从没有人问过他,五岁那年就被送出国,怕不怕?
怎么会不怕呢?他们当时一起送出去的孩子不少,英国式最古老的教育形式,晚上住在黑漆漆的古堡里,身边起起伏伏都是小孩子哭的声音。
他当时爬起来从那间大大的卧室里跑出去,在长长的回廊里,看到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靳南风。
靳南风从小就在家里受宠,是个白白圆圆的小胖子,跟五岁就已经是个小面瘫的汤怀瑾很不一样。汤怀瑾当时冷着脸说靳南风是胆小鬼。哭有什么用,根本不会来哄你。
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他的出现,靳南风觉得丢脸,反正最后靳南风止住了哭,气呼呼的转头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后来那么多年,靳南风跟他的不对付,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伏笔。
南瑜看汤怀瑾半天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汤怀瑾抓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浅笑着对着南瑜摇头,“只有你这个胆小鬼才会怕。”
南瑜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身后有女人娇俏的声音,“怀瑾?”
女人的声音总是能引起南瑜的高度注意。这似乎是作为妻子的一种本能。她倒是没第一时间回头就看来人,反而是盯着汤怀瑾的脸。
看着汤怀瑾脸上的表情,他刚才的浅浅笑意还没有沉下去。
如沐春风的模样实在迷人,这让南瑜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一些,在才扭头去看。
来人南瑜认识,她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韦琦。
只是韦琦现在的样子,跟南瑜上一次在婚前汤怀瑾的好友聚会上见到她,完全不一样。上一次,跟在靳南风身边的韦琦,无疑是光彩照人的,在上海滩上,总是不乏风姿各异的女人,或妖娆或妩媚,总是能让人一见倾心,过目不过,如绕梁三日的旋律。
今天的韦琦,穿着白色的长裙子,一张脸素面朝天,长发披散,看起来非常的憔悴与虚弱。
跟从前那神采不边的样子实在相距甚远。
汤怀瑾声音还算温柔,“你怎么在这里?”
韦琦看着汤怀瑾,眼角就有了泪珠。她几步走过来,坐在汤怀瑾身边,用一种悔不当初的口吻跟汤怀瑾说:“怀瑾,我当时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怎么就能拒绝你的求婚,去跟了靳南风?那男人根本不是人!他就是魔鬼!”
她说出这话,汤怀瑾才皱起了眉头,“韦琦,你说话注意分寸!”
韦琦彻底哭起来,“我哪里说错了,当时唐冠年想让你娶的人,明明是我!”
说到这里,韦琦就哭的更加伤心。
她原本也是豪门千金,却在成年后因为父亲投资失败而家道中落。家里人都说,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钱,下的心血不能白费,虽然韦家的家业败了,可是韦琦的人脉总是还在的,跟汤怀瑾他们这些人一起长大,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财富。
当时,汤怀瑾回国,唐冠年就找上韦家,想要促成汤怀瑾跟韦琦的婚事。
唐冠年无非是想给汤怀瑾找个完全没有帮助的妻子,让汤怀瑾孤立无援。这想法在唐冠年来看。自然是好的,但是韦家人并不这么认为。
恰好当时靳南风对韦琦也表现出了兴趣,两者抉择之间,韦琦会选择靳南风简直是在合理不过的事情。汤怀瑾这边,汤家人已经凋零,汤家的企业长年被唐冠年控制在手里。就算是汤怀瑾回来,也不过是汤冠年手里的傀儡,并不会真的实权。
反观靳家,那可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靳南风在家里又受宠,这些年靳南风在家族里,已经隐隐奠定了下一任家主的威信。
无论的韦琦还是韦琦的家人,都认为靳南风是更好的选择。
这也就有了她不履行跟唐冠年说好的要嫁给汤怀瑾的事情,如今,在这异国的餐厅,看到陪着妻子度假,对着妻子低吟浅笑的汤怀瑾,韦琦内心的伤悔可想而知。
南瑜坐在汤怀瑾的另一边,两人的手在桌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面对彻底哭起来的韦琦,南瑜眼中有火气,只觉得眼前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汤怀瑾拍拍了南瑜的手,像是在表示安慰。
面对韦琦,汤怀瑾的态度虽说不上亲热,但是跟他平时表现出的冷淡,还是很不同的。他问着韦琦,“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人跟你一起?”
韦琦眼泪还是掉,不过哭声却已经止住了。
用南瑜的话说,这种哭,是最艺术的一种,看起来楚楚可怜,却半点不影响她说话。她说,“靳南风不准我回去,他给我在这里定了长期房间,让我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准去。”
南瑜实在忍不住,“他让你住这,你就住这?他又没拴着你!”
说的多可怜似的,还不是被男人长期包养在这里了。南瑜半点不觉得自己邪恶,任是谁,碰上这样直面跑上来就对着她老公说,‘你该娶的人是我’的女人,都想手撕了她。南瑜能忍住没动手,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韦琦根本不看南瑜,只看着汤怀瑾说:“他是个变态,他拿走了我的护照。我连这家酒店都出不去,他看上了新的女人,不想让我碍眼,所以就把我关在这里。”
南瑜还要在怼回去。
汤怀瑾抢先一步说:“我联系人给你补办护照送你回去,韦琦,回去好好过日子。”
韦琦看着汤怀瑾那眼神,简直就是相看泪眼竟无语哽咽,多少深情都淬在眼神里了。
汤怀瑾一个电话,林秘书就出现在餐厅,带着迟迟不愿离开的韦琦离开。韦琦临走,还不断的问汤怀瑾,“回沪上我能去找你吗?或者你来看看我,我们一家现在住在愚园路。”
就这样的问题,汤怀瑾居然还点头答应下来。
等韦琦走后,南瑜可真是一定点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再好的风景都不能入她的眼,就一个人坐在汤怀瑾身边生闷气。
汤怀瑾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劝她,而是轻声问,“小鱼儿,你知道我曾经得过病吧?”
南瑜撇撇嘴。
哀兵政策,可见会用的人,不止她一个。
南瑜不情不愿的点头,就算是她现在心情再怎么不舒服,他愿意说起曾经,她还是想听的。关于他生命里,那段她不曾参与的岁月,她的兴趣很大。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天空是一种不真实的昏红色,就在汤怀瑾的身后,将他冷漠的脸都照出了几分萧瑟。
他说:“那时我在纽约接受治疗,父母去世,姑姑忙着公司里的争名夺利。根本没人管我,是韦琦,在那段时间守在我身边,这份情,我总要还的。”
心里已经软了,南瑜嘴上还介意的说:“你打算怎么还?娶她吗?”
汤怀瑾收回看向远方的眼,将视线再一次投注在南瑜脸上,“唐冠年当初是真的动了心思让我娶她,要不是她跑了,哪有我们俩的现在。”
南瑜更没好气,“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她?”
汤怀瑾笑着摇摇头,“不,你不该感谢她,我要娶的人。只会是你!”
他说的那么笃定,就好似他们真的是缘定三生似的。南瑜心里想着他们当时结婚的场面,说随意也是真随意,她遭遇出轨,而他,定好的新娘跑了,这才促成了他们。
虽然他说了这话,南瑜可以暂时不计较刚才韦琦说的那些话,但是原则问题,南瑜还是要说清楚的,“她在你最低谷的时候照顾过你,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该还的,咱们一起还。往后她要是需要什么照顾,你都跟我说,我去照顾,该帮助她的地方,我绝不会含糊,但是你不准!跟他单独见面,不告诉我,跟她私下联系,更是不允许!”
南瑜心里很清楚,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她也是走过艰难岁月的人,当年只是裴仲夏那样胆怯的帮助,她都记在心里。没道理汤怀瑾最低谷时候帮助过他的人,就该被遗忘。
但是让汤怀瑾去事事处处帮助韦琦,南瑜自问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所以前后一考虑,就是南瑜去最好。
她绝对能做到诚心诚意的去帮助韦琦,只要韦琦不接近她的老公!
汤怀瑾没说话。只是看着南瑜笑,他今天笑的次数能赶上过去他一周露出笑脸的数量了。
南瑜甩甩头,“美男计没用,我的立场很坚定,防火防盗防小三!这是新世纪女性的至理名言!”
汤怀瑾这一次竟出声笑起来。
南瑜被他笑的脸都红了。
他们并不知道,夕阳下,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是什么样的美好。
韦琦站在餐厅的门口,扭头远远的眺望坐在露台角落里的一对璧人,心里一层层的不甘涌动,原本这样的幸福,是属于她的。
唾手可得,却被她轻易放弃。
林秘书催着韦琦,“韦小姐,走吧。”
韦琦在纽约的时候跟汤怀瑾关系就不错。跟林秘书当然是很熟悉的,她问着林秘书,“难道你也觉得她更配怀瑾?你该知道的,怀瑾的处境,除了我们这些经历过当年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了解!”
林秘书低下头,并不愿多说,再一次催促,“走吧,韦小姐。”
有了林秘书这样的反应,韦琦心里泛起了某一种可能。如果南瑜真的是汤怀瑾认定的女人,那么以林秘书的性格,绝对是会全力维护的。毕竟林秘书是汤怀瑾的外公留给汤怀瑾的人,对汤怀瑾最是忠诚不过的。
韦琦勾了下唇,重有恢复斗志。
原本她以为自己走到了绝境。被靳南风那个魔鬼般的男人抛弃。却没想到,绝处逢生,竟然让她在异国他乡,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
说真的,韦琦是没有退路的。
她家族已经败落,如果她不能利用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人脉,把自己卖个好价钱,那先不要说她后半辈子的生活如何维持,单说韦家现在那些翘首企盼等着她去养活的人,就能先吃了他。
所以,别怪她,她也是别无选择!
......
新加坡的夜好似才是这座城市最活力四射的地方,南瑜换了长印花裙子,踩着夹板拖鞋,拉着汤怀瑾去酒店外面逛。
虽然有韦琦的出现。让南瑜心里不舒服了那么一阵,不过她并不是杞人忧天的人,过去的事情,她没有参与,也就没有理由去责备任何人,至于未来,她并不觉得谁能轻而易举的抢走她的丈夫。
像是每个新婚的女人一样,南瑜对未来的一切,总是怀着美好的,圆满幻想。
汤怀瑾也换了相对休闲的衣服,不过那也只是相对休闲而已,他对南瑜脚上的夹脚拖鞋就很有意见。虽说新加坡的城市清洁做的很好,街上很干净,但是看着南瑜白嫩嫩的脚丫几乎全部袒露在外面,他还是不怎么情愿。
“多脏!”他能给出的理由。也只有不干净这一条。
总不能说,他就是想要南瑜裹的严严实实的。
南瑜并不了解汤怀瑾内心深处的想法,还以为他略显偏执的洁癖又发作了。她圆润的脚趾头都在夹脚拖鞋里蜷了蜷,跟汤怀瑾说:“这里这么热,满大街的人都在穿夹脚拖鞋啊。”
汤怀瑾才不管别人。
南瑜没办法,只能妥协说:“晚上我回来一定好好洗干净。”
汤怀瑾哼了下,“要消毒。”
“好啦,消毒。”
南瑜在街道旁的小店里买冬瓜茶喝,汤怀瑾最初是很排斥这种街边的饮料的,可架不住南瑜非要让他尝尝。
他的礼教里,在街上吃吃喝喝是非常不雅的事情。
偏偏遇上南瑜,看到咖喱鱼蛋嚷着要吃,吃了没几口就说渴,又跑去买了冬瓜茶。
鱼蛋汤怀瑾是坚决不吃的,不过送到嘴边的冬瓜茶。他勉为其难的吸了一口。新加坡湿热的气候,其实对人的消耗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出汗量非常巨大,汤怀瑾确实有些渴了。
一口冬瓜茶下肚,冰冰凉凉带着东南亚饮料特有的清爽。
南瑜嘟嘟囔囔的说:“怎么不干净了?刚才我看给我打冬瓜茶的奶奶,她收拾的可干净了。”
这边的民风淳朴,虽然是这样高速发达的社会,可是人对人却有热带地区特有的温良。给南瑜打了一杯冬瓜茶上来,正打算封口的时候,又发现打的有些少,二话不说,又跑回去添了些。
在沪上,看多了斤斤计较的计算,见到这样的店家,南瑜是真的觉得心里很暖。
两人搂在一起。都穿着浅色的衣裳,她不时将手里的饮料往他的嘴里喂一点。漫步在夜风淅淅的街头,倒是真的有几分度蜜月的气氛。
在这样的气氛下,南瑜就什么都想不起了。
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若是永远下去多好。
.......
到新加坡的第四天,南瑜才见到她带来的摄影师以及助理,摄影师以及助理这三天都被林秘书安排到处游览,能用出差的时间跑出来旅行,他们开心还来不及。
南瑜像个恶老板般的催促,“快点,咱们最好一天能拍完。”
“一天?”摄影师瞪眼。
怎么可能,往常他们出来,都要先拍三天,然后选照片,若有不满意的,还要在补拍两天的。
南瑜揉了揉要断了的腰。
她也不是不想多拍些时间,可是每每跟汤怀瑾说起想要延长时间拍摄,他就会拖她上床解决。花样之多,时间之久,实在是大出南瑜的预料。
跟汤怀瑾结婚之后,南瑜真是在男女事上,被一次次的刷新三观,她哪里知道,男人使起坏来,能是这样的恶劣。
话不多说。
南瑜带着摄影师还有助理开始进行紧张拍摄,好在南瑜住的酒店景色就非常不错,倒是也不用选景了。就地就可以拍,摄影跟助理这几天并不住在金沙酒店,能进到这家酒店来,完全是因为南瑜的缘故。
对于一年到头靠着微薄的工资过日子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酒店实在是太过奢侈。
摄影师被这样的景色刺激出了灵感,拿着单反相机对着南瑜咔嚓咔嚓不停的拍摄。
与此同时,汤怀瑾带着林秘书,到达航远集团见这里的邱总。
邱总心情并不好,对汤怀瑾态度冷淡,开场白就是:“你是我大哥引荐过来的人,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一定会帮。”
如此直截了当的说法,还真是出乎汤怀瑾的预料。
邱总口中的大哥,是海城的陆暻?年,汤怀瑾之前跟海城那边有合作,所以汤怀瑾跟陆暻年有些交情。汤怀瑾能找到新加坡来,完全是因为陆暻年的引荐。
面对邱总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汤怀瑾也就把原本的那些场面话都咽了下去。
同样直言不讳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邱总听后说:“你想要知道他们在东南亚运输甲基苯丙胺的航路?”
汤怀瑾点头,“陆上运输并不显示,空中这几年管制严格,能走的也只有水运。”
来之前,汤怀瑾自然是做过调研的,表面上他对着唐冠年示弱,可背地里,该做的功课他一样都没有捋下。
唐冠年多年经营,已经形成了非常庞大而又完整体系。
汤怀瑾想要插手其中,调查清楚,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找来找去,这个突破口从运输上来找,最核心有效。
听罢汤怀瑾的话,邱总哈哈一笑。
“你该知道新加坡是全球禁毒最严厉的国家,你到这里来找我做这样的事情,真是找错了人。”
汤怀瑾并不提新加坡禁毒的问题。只是说:“据我所知,邱总的夫人多年前曾被人用毒品所害,邱总对夫人深情尽人皆知,我以为,邱总会对我做的事情,鼎立支持才对。”
说起夫人,邱总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
他妻子的事情早已经小范围的传开,事情闹的太大,他又忙于救人,根本没有心思,去管控消息。
被汤怀瑾知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邱总想起自家夫人当时命悬一线,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样子,心里一痛。
只因,那肮脏的东西,曾经伤害过他最爱的人。
只不过,邱总是商人,不可能只为了简单的一句话,就甘愿为人所用。
他反问,“你搬出我夫人,那我就要问问你,你这般不计后果的查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