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带着仁公主来到了柴桑城中的那家名为“经略”的茶馆,茶馆的装潢普通,算不上非常的精致,但茶客甚多,仁公主见到,也吃了一惊。
“这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多的?”
由于茶馆的地盘有限,好几张茶桌,竟然都摆在了茶馆的外面,但是即便如此,却依然挡不住茶客们的兴致,十几名书生模样的茶客,也不顾外面的日照,要了一杯茶水,便关注起茶馆里面的情况来。
杨林和仁公主,也只得坐在了茶馆的外面,所幸小二还算勤快,忙上了茶水,让两位客人能够聊以解渴。
杨林喝了一口茶,说道:“公主殿下,此处的茶水,在柴桑城内,只能算是次品,无甚出色之处,还请公主委屈一下。”
孙仁公主根本就没有喝,她一见到茶水的颜色,就没有了喝的*。
杨林又道:“公主殿下,这间名为‘经略’的茶馆,便是柴桑城繁荣的缩影了,茶客们来此处,就是为了畅谈天下大事,而且这儿的茶客们谈论天下大事的方式,却和别处不太一样。”
“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只知道高谈阔论,真是井底之蛙。”
仁公主不屑的说道,但是即便瞧不起这些妄议朝政的文人,她也觉得这间茶馆是一个有趣的去处,至少听听这些茶客们说话,倒也能够排解无聊。
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茶客登台了,只见这张面具貌若龙凤,且耳垂极大。
虽然和真实人物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异的,但是仁公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面具所指的是谁了。
“莫不是,刘皇叔……”
杨林笑道:“公主殿下好眼力,此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那位茶客所模仿之人,正是刘备,当前的刘备混得并不如意,北方的军阀混战,刘备并没有捞到半点的好处,反倒是得罪了曹操,和自己的一干手下,处于逃亡的境地。
此时的刘备,寄居在刘表之下,可以说是苟延残喘。
模仿刘备的茶客,一到了台上,不等众茶客发问,就率先来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乃刘皇叔是也,昔日,为战吕布,我归顺曹操,可好景不长,曹操不能容我,我便归顺袁绍,可袁绍也不经事,惨败曹操,我只得朝南逃窜,现居于刘姓宗室门下……”
事实上,此时的刘备,给江东民众的印象,便是东躲西藏的老鼠的形象,在民众们的心目中,他根本就比不上荆州的刘表,更不用说是曹操了。
所以,在“经略”这间茶馆里,戴上刘备的面具上去的茶客,倒是非常的少。
茶客们对于刘备也不太感兴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那位“假刘备”匆匆的表示了“我乃汉室宗亲,终有一天,会在此崛起”之后,便悻悻的下去了。
下一位上去的茶客,模仿的却是西凉马腾……
虽然效果一般,但是仁公主却从里面瞧出了趣味,说道:“杨林,果然如你所说,这间茶馆有趣得紧,我在宫中,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好玩的玩意儿。”
仁公主听得兴奋,注意力还是关注着下一位的模仿者,因为西凉马腾可是一位厉害的主儿,身处曹操的西北,若出兵,便可直捣长安洛阳,这可是曹操政权的核心所在。
在江东众臣的意见中,也不乏有联合西凉马腾,共抗曹操的计划,若真能如此,曹操腹背受敌,他就算有再高明的军事才华,也只怕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仁公主关注于茶客们的互动,不过此时的杨林,却分散了仁公主的注意力。
“公主殿下,马腾虽手握重兵,但并非治世之人,只能算作是一方军阀,在文治上,他与曹操差距甚远,在武力上,他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这样的人物,是无法在乱世中立足的。”
以孙仁公主目前的立场来看,西凉马腾算是一方枭雄,可不像杨林所说的那么难堪。
“杨林,你菲薄天下英豪,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倘若让我兄长听到,只怕你这个门下书佐,再也受不到兄长的重用了!”
仁公主出言讽刺杨林,但是杨林并不在意。
“公主殿下,不才所说之事,自然毫无根据,但公主也不能妄下定论,日后之事,只有真到了那个时刻,才能见分晓。”
杨林的话,给了双方台阶下,仁公主便不再搭理他,专注于茶客们的谈论。
西凉马腾手握重兵,因此东吴的文人们,对这位枭雄都非常的推崇,连番的盘问,众人都认为,马腾就算不出兵攻打曹操,守着自己的一方领土,与曹操分庭抗礼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模仿马腾的茶客下去之后,仁公主将脸转向杨林。
“杨林,你说马腾不成气候,那么在你的心目中,谁人能称雄?”
杨林微微一笑,这位弓腰公主,虽然表面上装着漠不关心,但是她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评价。
于是杨林正襟端坐,说道:“公主殿下,昔日曹操曾邀请刘备,煮酒论英雄,不才虽籍籍无名之辈,但承蒙公主抬爱,问不才对天下英雄的评价,不才就姑且说下,若是说错了,公主殿下请勿责怪才好!”
仁公主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杨林身上,虽然她不太赞同杨林关于马腾的评价,但是仁公主的心中很清楚,杨林目光如炬,看时势看得很准,说不定杨林所说,才是真知灼见!
“公主殿下,当今天下,曹操已灭袁氏,称雄于北方,纵观天下英豪,能与曹操抗衡的,不过数人而已,西凉马腾、荆州的刘表刘备、西川刘璋,还有就是我东吴。”
“……”
杨林逐一分析,而仁公主也安分的听着。
“但是,虽然众枭雄实力不弱,但每一位主公的能力,却是良莠不齐,马腾拥兵自重,却无规矩,因此不能长久,汉中张鲁、西川刘璋,虽也称霸一方,但能力不足,所以也非霸主,刘表体弱多病,只怕命不长久,倒只有刘备,正值壮年,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可以与曹操相抗衡。”
“刘备?”
仁公主觉得颇为诧异,刘备这个寄人篱下的落魄皇叔,杨林竟然会如此的看重。
只听得杨林又道:“当然我所说的这些人,他们可不是曹操的对手,曹操真正的敌手,唯有我东吴,只有东吴的精兵强将,才能够阻止曹操称霸天下的野心!”
杨林对东吴倒是一番吹捧,仁公主也听得心中一乐。
“可是,曹操佣兵数十万,手底下谋士众多,武将勇猛无比,就算是东吴,只怕也不足以与之抗衡。”
仁公主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杨林笑道:“公主殿下,切勿担心,虽曹操势大,但要破他,却并非难事,只要众志成城,便能将曹操阻于江上,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东吴需要帮手。”
“找谁做帮手?”仁公主焦急的询问,“莫不是刘备吧?”
因为之前杨林对刘备颇为推崇,仁公主首先就想到了他。
杨林点点头,说道:“的确,刘备是东吴帮手的最佳人选,不过此人野心不亚于曹操,因此东吴与之联合,必定要小心谨慎,东吴通过刘备,来折损曹操的锐气,使刘备与曹操两败俱伤,东吴才好收渔人之利。”
仁公主一下子听迷糊了,道:“既然与人联合,便应坦诚相待,哪里能够耍心眼?”
杨林道:“公主殿下果然宅心仁厚,但人心隔肚皮,你坦诚待人,人却未必坦诚待你,尤其是刘备这样的人,以不才所见,东吴应当扶持刘备,使他在荆州得利,并成功的阻截曹操,这才是长策!”
仁公主叹了一口气,道:“谋略之事,我知之甚少,你若有什么好的建议,径直给兄长说去,他说不定会重用于你!”
杨林摇摇头,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不才刚才所说的东吴能与曹操抗衡,还欠缺一个条件!”
“还欠缺一个条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仁公主一头雾水,杨林则径直说道:“我东吴虽然兵强马壮,但当今主公,却并非称雄之明主,长此以往,只怕东吴会难逃败于曹操之手的命运。”
仁公主怒道:“杨林,你竟指桑骂槐说我兄长无能,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兄长耳中,只怕你又挨一顿板子!”
孙仁公主的威胁话语,杨林听后并不介意,而是说道:“公主殿下,不才实话实说,若是触犯了主公的威仪,公主自可以将不才押到主公处重罚,但事实如此,当今主公,虽知人善用,但勇猛却不及前任,能守住一方基业都算勉强,更别说是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了!”
杨林所言,仁公主听进去了,照他所说,孙权虽然会用人,但自身的魅力却是不足,这样的人,只能墨守成规,却不能开疆拓土。
“杨林,照你这么说,这东吴若要抗衡曹操,需什么样的人来率领群臣?”
仁公主询问杨林,而杨林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公主殿下,不才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了,你又何必再问呢?”
说着,杨林便将手轻轻一指,指向了仁公主。
孙仁公主心知肚明,心想杨林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林,你三番两次挑衅于我,口无遮拦,小心脑袋搬家!”
杨林笑道:“不才为公主出谋,性命早已置之度外,若公主殿下信不才两句,不才便三生有幸,若不信,不才也无愧于公主殿下。当今形势,我东吴唯有在公主殿下的率领下,才能够开创万世之基,若非如此,无论北方的敌人是曹操还是曹操的儿子,东吴都将无法幸免!”
仁公主别过脸去,不听杨林的话,而杨林则手一指。
“公主殿下,你且瞧瞧江东的民众是安的什么心思,再来细想不才的话吧!”
仁公主顺着杨林的手指瞧去,原来这才是今天经略茶馆里的重头戏,只见一名女客戴着一张女人的面具上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