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奥菲斯觉得自己理解错了。
即便是他生在伊杜马家族，也从来没有做出过，把杀人当做吃饭一样简单这种事情。
“这个亚当斯，是精神变态吗？”
奥菲斯不敢置信地问。
上官玉犹豫着点了点头，还是把他还吃人这句话咽下了肚。
“他竟然杀了你之后的男朋友，那他对你……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奥菲斯紧接着追问。
“有。”
上官玉沉痛地说：
“有一次，我和朋友晚上出去玩，我先回合宿的地方，他在路上绑架了我。”
“他敢！”
奥菲斯猛地站起来，但很快他又坐了下去。
“姐姐，抱歉。你继续。”
“他似乎执着于……将我转化为他的同类。一开始只是一些小白鼠、兔子之类的动物，后面他就让我帮忙处理一些肉类……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他从人的身上，剔除下来的部分。”
上官玉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下去：
“到后来，他觉得之前那些，已经不够我发挥了。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人身上。
奥菲斯，你还记得我们在不倒翁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吗？”
奥菲斯当然记得。
任谁都不可能忘记，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的样子。
更何况上官玉那么失态，这还是他见到的头一回。
但上官玉这时候，提到那个死者的用意是？
奥菲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的嘴巴像是被针缝住了一样，几乎张不开。
“姐姐，你的意思是，这个人……”
上官玉摇了摇头。
“我估计，那个女人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更有可能，是亚当斯直接帮她换了张脸。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我。”
“因为那个女人……”
奥菲斯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那个女人，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上官玉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再去看对面的金发青年，就怕看到他厌恶或恐慌的眼神。
一阵沉默后，奥菲斯问道：
“第一个。这么说，后面还有……”
上官玉抿了抿唇。
她站起来，开了瓶红酒，一口气喝了半杯。
奥菲斯沉默地注视着她，有心想要劝说她还在生病。
但他也知道，在内部已经溃败的时候，上官玉必须依仗一些外界的支撑，才能更顺畅地将所有的一切诉之于口。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心中苦涩，这么好的红酒，上官玉也只尝出了苦味。
但好在一口酒闷下，她的往事也可以借着酒意挥洒出来。
“后来我没有再主动杀过人，呵，但是因我而死的人也不少。
亚当斯见我不肯配合，就把怒火发泄在了其他人身上。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
上官玉咬了咬牙，下颔线鲜明而锋利。
她颤抖着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因为喝的速度太快，酒液还不及吞咽，从她的嘴角徐徐滑落，衬得她犹如刚刚饮了鲜血的吸血鬼。
“我尝试过逃跑，不止一次。但每一次，他都能抓住我。所以后来，他直接给了我一份礼物。”
上官玉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我联合了纽约地下世界的其他人，将亚当斯送进了监狱。我本以为，我会继续不死不活地生存下去，却没想到，我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没有对奥菲斯说出，这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谁又能确保，她原本的世界，不是另一本小说呢？
这种情况下，谁又比谁来的更高贵呢？
“这就是我的故事。”
上官玉好似等待审判的罪人一般，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看。
她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都安静的可怕。
寂静中，只能听到奥菲斯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兽类痛苦时的压抑喘息。
“姐姐。”
奥菲斯的嗓音格外低沉。
他走到上官玉面前，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
上官玉吃痛地抬起头，还是被他眼睛里的狂乱和痛苦所震惊。
“奥菲斯，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
“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奥菲斯一把抱住了她。
上官玉睁大了眼睛。
奥菲斯的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红了一圈的绿眼睛在眼泪的冲洗下，像是晶莹剔透的翡翠。
上官玉觉得，她的心也和身体一样，被人小心地拥抱了起来。
而眼前的人，就是一轮最完美的太阳，能够照亮所有阴暗的犄角旮旯。
上官玉无声地笑了，回抱住了眼前的青年。
奥菲斯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丢在岸上的金鱼，离了水之后，只剩下徒劳张嘴的份儿。
此刻情绪一上来，他更是难以呼吸。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姐姐。当黑夜过去，每个人都有看到黎明的资格。”
绿眼睛里的心疼，是那么的明显。
上官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泡在了温泉之中，就连灵魂都被全然蛊惑。
她伸出手，轻盈地摸上对方的眼睛。
奥菲斯配合地低下头，绿色的虹膜显得愈发清晰。
“你的眼睛有一抹绿色。”
上官玉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紧接着，她踮起脚尖，在这双眼睛上虔诚地落下一吻。
奥菲斯的脸，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迅速泛红。
他捂着眼睛，嗫嚅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此刻，窗外的夜幕慢慢褪去，一轮新日正徐徐升起。
上官玉粲然一笑。
“你说的对，黑夜已经过去了，太阳每天都会升起。”
奥菲斯回头望去，这才恍然地发现，他们俩竟然在往事的讲述中，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此时此刻，两人都有点形容狼狈，却又无比地亲近。
“你看看你，眼圈红了一大片，像不像是兔子？”
奥菲斯嘴硬地否认：
“我这个身高，怎么可能是短腿兔？最起码也得是……北极兔才对。”
上官玉笑起来，然后一拍脑门。
“我要赶紧把监控恢复，要不然，网友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她在电脑上捣鼓了一阵，脸色却沉了下来。
“怎么了？”
“昨天晚上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屏蔽了监控。”
上官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奥菲斯则想到了消失的车子。
两人同时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