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神?”小警员一头雾水,看向查尔斯,“会是什么邪教组织吗?”
“潘神……”
查尔斯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没有相关的资料,他没办法随便解答。
他将江浸月的笔录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江女士你之前提到过,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变态是跟着余先生和管女士的,对吗?”
江浸月轻轻点头。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他是冲着余先生或者管女士来的,又或者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
笔录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江浸月的眉宇间也满是疲惫。
但即便如此,她听到这个问题还是警觉地纠正道:
“我并不清楚。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警方去调查,然后转告我们的吧?”
“我们会的。”
查尔斯合上记载笔录的本子,站起身来,预示着笔录环节的结束。
他伸出手,“江女士、许先生,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警方会尽快抓住这个变态。”
江浸月已经困倦到睁不开眼睛,许尔文握了查尔斯的手。
“多谢警长,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也会尽力。”
查尔斯笑了。
他看着许尔文揉了揉江浸月的肩膀,江浸月也回以一个虚弱的微笑,两人相携离开了房间。
小警员怜爱地叹了口气,“这群东方人也太倒霉了。好好地去夜店玩玩,竟然也会遇到变态。”
说着说着,他又充满了干劲。
“不过,这也是我们警察存在的意义,你说是不是,老大?”
查尔斯还沉浸在案件中,敷衍地回了两句。
小警员还在继续指点江山:
“话说这个潘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大,你有听过吗?我觉得我们只要顺着这两个字查下去,一定可以把这个变态捉拿归案!”
查尔斯回过神,反问他一句:
“你就这么相信江浸月所说的话?”
小警员一懵,旋即煞有其事地教育起自己的上司来:
“老大,你不要告诉我,你有人种歧视?就算他们是东方人,但也是受害者,只要是受害者,警察就有义务帮他们找到罪犯!”
查尔斯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这句话是对的,但前提是,她真的是受害者。”
这次小警员没有跳起来,反而回想了一番江浸月从头到尾的表现,但不论他怎么想,都觉得江浸月十分正常。
“老大,你不要因为她是东方人,就要对她先入为主地产生偏见,我觉得她没有任何问题。”
查尔斯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心烦意乱,忍无可忍地问:
“刚才整个笔录过程当中,你难道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吗?”
小警员上岗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他知道每次老大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对方就一定有问题。
但是他思来想去,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看着下属懵逼的眼神,查尔斯心头涌现出一种,把他重新扔回警察学院,再进修三年的冲动。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她的确没有露出太多马脚,将一个受害者的状态表现得很到位。但是有些部分,和她理应呈现的状态,有强烈的割裂感。”
小警员拿出笔记本,虚心求教:
“举个例子呢?”
“就拿管彤和她去做对比。你仔细想想,同样是遇到了这种情况,江浸月比较之下,情绪是不是太流于表面了?”
小警员用笔尖敲了敲笔记本,质疑地问:
“她们性格不一样,怎么能要求她们的表现一样呢?
有的人,可以把十分的痛苦表达出十分来;但是有的人,只能把十分的痛苦表达出三分。我们难道可以说,她们的痛苦不一样吗?”
“好问题。”
查尔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就算是那些只能表达出三分的人,你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隐藏在皮肉底下的挣扎、痛苦与害怕,并且感同身受。
而江浸月呢,她害怕吗?害怕。她痛苦吗?痛苦。但我在听她描述的时候,感到最多的就是空泛,没有那种强烈的、要把罪犯绳之以法的正义感。
你想想看,你的感觉是不是和我一样?”
小警员陷入了思考中。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管彤形容那个罪犯,用的什么字眼?”
小警员一脸茫然。
查尔斯自己接了下来:
“变态。我们形容那个罪犯,用的什么字眼?”
这一次,小警员立刻抢答:
“变态!”
“对!”
查尔斯引导道:
“但是江浸月呢?她全程都在用’那个男人’来指代对方。
在这种全程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人是非常容易被环境和他人同化的。也就是说,我们常常会跟风,用同样的表述来形容同一个人、同一样东西。
但是江浸月没有。在我们那么多次的对话间,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说法。而这,说明了几点。”
查尔斯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点,她心里并不是真正认为,罪犯是个变态。
第二点,她拥有极高的心理素质和极强的心理防线,并不会轻易被外界影响。
那这样的人,为什么又会在刚做笔录的时候,表现出那么惊慌和恐俱的样子呢?这就是我所说的,强烈割裂感的所在。”
“哇,老大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小警员忍不住惊叹道。
他本来已经算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但和查尔斯一比,还是严重欠缺经验。
这就是时光赋予男人的魅力所在。
他这么想着,查尔斯那圆乎乎的胖脸蛋,在他眼中也变成了睿智和聪慧的象征。
小警员消化着今天学到的内容,开口问:
“那我们还要去查潘神这个词,代表了什么吗?”
“查!”
查尔斯斩钉截铁地说:
“无论这代表什么,江浸月将它抛出来,目的就是让我们去查。这也不失为一个还原真相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