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晶球里的每一种花,竟然都可以和玻璃花房中的对应起来!”
柏梁的这一发现,不可谓不重要。
如果说,之前安德鲁的表现,只是让上官玉等人有所猜测的话,那么水晶球中的花卉无疑便是坐实了他们的怀疑。
毕竟鲜花品种有如此多,为何会偏偏全部选择了玻璃花房中的种类呢?
管彤咬着嘴唇,眼中流露出淡淡的难过,问道:
“安德鲁,水晶球中的女人,和你还有房东都有关系,是吗?”
她也不傻,联系到玻璃花房、水晶球、花卉,就很容易想到房东、红发女人还有安德鲁之间,一定发生了一段往事。
安德鲁的神情中,流露出丝丝痛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奥菲斯请求道:
“小伙子,能帮我倒一杯酒来吗?”
奥菲斯点点头,很快从房间里拿了一瓶红酒过来,并且倒了一小杯。
他知道,有时候,人必须要借助点酒精的倚仗,才能够把一些陈年往事托盘而出。
安德鲁手有些不稳,倒得不多的红酒都洒出来了一点。
他喝了一口红酒,脸皱在了一起,像是在喝见血封喉的毒药,而非价值不菲的名贵红酒。
安德鲁看着那一小滩深色的红酒液,苦笑一声,说:
“就算是过了二十七年,如今的我回忆起来,依然觉得很痛苦。那是我一生的转折点……”
随着他的讲述,众人也被带入了那段多年前的往事。
安德鲁出生于爱达荷州的一个小镇,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但氛围很好。
他自小就对花花草草之类的很感兴趣,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获得园艺界的最高荣誉——年度国际种植者(IGotY),父母也从不约束,完全以鼓励为主。
为了追求梦想,他告别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和初恋女友杰西卡分手,独自前往纽约,学习园艺技术。
经过了三年的学习,他自诩已经出师,只等找到一个慧眼识炬的投资人,便可以在国际舞台上一举成名。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闻宾州有一位名叫赛尔.卡德维尔的年轻富商,正在寻找园艺师,并且愿意资助园艺师冲击国际奖项。
安德鲁兴冲冲地收拾了行李,前往宾州寻找这位年轻富商。
幸运的是,赛尔.卡德维尔在宾州还颇有名气,安德鲁十分顺利地找到了他。
但与此同时,安德鲁还发现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刚刚与卡德维尔缔结婚姻的新婚妻子杰西卡。
或许是安德鲁的表情出卖了一切,卡德维尔很快得知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和新聘请的园艺师之间的过去。
但卡德维尔丝毫不以为意,不但倾力资助安德鲁,而且对他简直是赋予了百分百的信任。
那段时光,是安德鲁有生以来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光:
不但可以每天毫无压力地钻研自己最爱的园艺事业,而且还交到了赛尔.卡德维尔这样一个知心朋友。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杰西卡常常会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神,哀怨地看着他。
当然了,这一点和他所收获的快乐相比,根本不足挂齿,安德鲁几乎每一天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也因此,他忽略掉了很多卡德维尔和杰西卡之间的暗流涌动。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之后。
最近,卡德维尔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买了不少崭新且昂贵的家具,同时还向安德鲁透露,他想要为去教会学校上课的女儿建造一座玻璃花房。
“女儿?”管彤好奇地问:“可是你说过,房东先生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安德鲁猛得灌了一大口红酒,“那是他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
三个月前,卡德维尔领养回来了一个女孩子,大约8-9岁的模样,名叫爱瑞丝,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
她深棕色的长卷发如同丝缎般光滑柔顺,同样深棕色的眼眸如同蜜糖般,甜蜜乖巧。
只要爱瑞丝轻轻一笑,便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人的好感。
再加上卡德维尔对她的悉心照料,她就得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有一天安德鲁还是老样子,在花园中摆弄他的花草。
“叔叔。”
爱瑞丝提着长长的裙摆,声音很是沙哑。
安德鲁曾经提出过,要不要带小女孩去医院看看,怎么嗓子天天都是这么哑?
一向疼宠女儿的卡德维尔却飞快拒绝,说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一场风寒,伤到了嗓子,没有什么大碍。
而爱瑞丝也只是微笑着,既不同意也不反对,犹如橱窗中美轮美奂的娃娃。
安德鲁觉得心中困惑,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爱瑞丝,你怎么来了?赛尔不是一向都反对你单独出来吗?”
安德鲁挺喜欢这个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
“他似乎总是担心我会离开,呵,他实在是担心的太多了。”
爱瑞丝甜甜一笑,眼神却透露着些许冷漠。
安德鲁并没有放在什么心上,毕竟她是从福利院出来的,过早地见识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早熟一些,也很正常。
“安德鲁,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爱瑞丝哑着喉咙,问道。
安德鲁想了想,“Iris,是鸢尾花。卡德维尔给你取这个名,是希望你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听了他的回答,爱瑞丝只是笑了一下。
但那个笑容,却深深地留在了安德鲁的脑海中。
直到后来,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的讽刺和嘲笑。
自从爱瑞丝回来,杰西卡就越来越奇怪。
她似乎格外针对爱瑞丝,卡德维尔在的时候还好,她不敢做什么。
但卡德维尔总有要出去应酬谈生意的时候,那整个家里,杰西卡就是最大的女主人。
杰西卡不敢动手,怕留下痕迹,但她可以通过罚站、罚跪、不给吃饭、不给睡觉等手段。
一开始她还提心吊胆着,有所收敛,生怕爱瑞丝会去告状。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杰西卡发现爱瑞丝只会逆来顺受,一点都没有透露给卡德维尔,于是便愈发无所顾忌起来。
安德鲁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但杰西卡似乎陷入了魔怔一般,他劝得越多,说得越多,下手也就越狠。
到后来,安德鲁也只能这时候多给爱瑞丝留一些食物,有时间就把她叫到花园去,以此来避开杰西卡的迫害。
“杰西卡真可恶,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女孩这样呢?”
赵琴又是生气又是怜悯:
“还有爱瑞丝,如果自己都不救自己的话,谁还会来帮她的忙?!”
“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直到……”
安德鲁点点头,再次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