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官玉话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给了余日晚一份有酱料的牛排。
被几人轮番戏弄的余日晚心很累,打定主意,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再回话。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主厨的手艺实在太棒。
就连柏梁和赵琴这两位在吃食上比较挑剔的人,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开始上菜后,何长年和小何便离开了,将宴会厅留给了几位嘉宾。
有了余日晚和管彤两位活跃能手在,整个就餐的氛围还是比较融洽的。
就算是不太对付的人,也能够勉强维持场面上的平静。
比如上官玉和江浸月。
再比如赵琴和上官玉。
又比如江浸月和赵琴。
刚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不知不觉间,晚餐也即将落下帷幕。
侍者推着餐车,将一份份甜点送到每位嘉宾的面前,介绍道:
“这是主厨的特别推荐——茉莉酒酿冰豆花,希望你们喜欢。”
他话音刚落,各位嘉宾们便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余日晚很是好奇,“之前不论是主菜还是前菜都是西方菜,怎么忽然之间甜品来了个东方菜式?”
“豆花?我可喜欢吃了!”
管彤惊喜地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放入嘴里。
“唔唔冰滑爽口,好好吃哦!”
赵琴端着盘子左看右看,一脸怀疑:
“这什么乱七八糟混搭出来的玩意儿,真的会好吃吗?”
柏梁更是直接将盘子推得远远的,“和其他餐品都不搭调啊。”
余日晚最看不惯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模样,当即嘲讽道:
“是是是,柏总的逼格可不是一般菜品能够搭得上的。要不然,你就别吃饭了?饮春风、喝秋露,这个最配你了。”
“哼!”
柏梁的反骨也上来了。
旁人越是说他不行,他越是要行给他们看。
他挖了满满一勺,视死如归地咽了下去。
“咕嘟。”
柔滑清凉的豆花,带着茉莉花的清新香气,像是一块柔软的云朵般滑入口中,带走了夏日的烦躁,留下了满口的豆香、花香还有一丝类似瓜类水果的香气。
“诶?”
柏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
余日晚戏谑地调侃: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哼……”柏梁面子有些挂不住,不愿意承认,“勉勉强强吧。”
余日晚不带嘲意地嗤笑一声,继续吃了起来。
柏梁见他不再盯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又挖了一勺。
真的好吃吗?
赵琴还是有些犹豫,但看着柏梁都吃了,她再不吃的话,岂不是显得有些太难伺候了?
赵琴抿抿唇,浅浅挖了一口。
还好,没她想象的那么黑暗料理,但她还是更喜欢蛋糕或者布丁之类的甜品。
【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回了,真香这两个字,怕是会伴随柏梁一生吧。】
【柏总还是有点子搞笑天赋在身上的,每次都会想装逼,但又被人无情拆穿。】
【我也是不愿意尝试新食物的人,所以很理解柏梁和赵琴的感受。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什么时候也变成一个嘲点了?】
酒酿冰豆花?
上官玉看着眼前精致得仿佛一件艺术品般的豆花,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另一碗豆花。
没有这么精美,更加朴实,也更加有家的味道。
手忽然被人握住,上官玉抬头,奥菲斯关切地问: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上官玉吸了吸鼻子,“只是想到了……家人。”
她本来想直接说爸爸妈妈的,但想起原身的糟心父母,忽然不想让他们玷污了她对父母的美好印象了。
奥菲斯了然,上官玉定然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了。
他加大了握手的力度,柔声问道:
“没关系,以后只要你想吃的话,我会学着做给你吃。”
上官玉扑哧一笑,说:
“那这还有点难度。他们啊,老是突发奇想,一会儿说做个冰豆花给我尝尝,一会儿又加个酒酿……你说说,哪有人在冰豆花上面加酒酿的?”
她的手指摩挲着银碗,笑意逐渐变得悲伤起来。
“茉莉酒酿冰豆花……听上去就像是他们会做的……”
为了重新逗她笑,奥菲斯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对手很有创造力呀,想要打败他们,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上官玉红着眼圈横他一眼,终于重新笑了起来。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侍者送入一壶清茶,让大家亲亲口。
之前端上冰豆花的侍者,客气地询问上官玉:
“之前的甜品是主厨的创新菜,不知道您对口味是否满意?”
上官玉真诚地回答:
“很好吃,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侍者一愣,旋即笑着退下了。
…………
一墙之隔的厨房,除了众人忙忙碌碌的大厨房外,里面还修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小厨房。
高大的男人脱下身上的围裙,随手交给一旁等待着的人。
和上官玉搭话的侍者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走了进来。
男人慢条斯理地找了张凳子坐下,放下了刚刚做菜而挽起的袖口,并将袖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紧。
他不开口,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特意放轻了些。
男人有着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就连双手都像是受到偏爱一般,修长有力又不失优雅。
他取过餐桌上洁白的方巾,将之反复地对折。
侍者鼓起勇气,偷偷瞄了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男人心中似乎颇为不平静,折了好几次后才终于折出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问:
“她吃了吗?”
侍者收敛心神,走近两步,恭敬地回答:
“吃了。上官玉小姐说,很合她的胃口,也让她想起了家。”
“是吗?家……”
说完这一句后,男人再次沉默,目光悠远,复杂难言,像是在看破碎的月光、永恒的宿命,恨之入骨却又爱逾生命。
侍者见他久久没有动静,眼神不由自主地溜回男人身上。
他看着男人将餐巾折了又拆,拆了又折,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拥有这般地位的人,难道也有排解不开的愁绪吗?
侍者连忙低下头,唾弃着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