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安城一样,皇宫附近隶属重地。
离皇宫四百余米处是洛阳都督府。
洛阳都督府此前的都督是契苾何力,但随着军团调动,契苾何力开开心心打仗去了。
此时接任的官员叫张大安。
李鸿儒和张大安没什么交情,但李鸿儒和张大安的爹在画宝中比划过。
这是郯国公张公瑾的儿子,也被提拔到了官位显着的位置。
虎父无犬子,郯国公张公瑾是人中俊杰,张大安也有出彩,拥有文人元神七品的实力。。
在张大安身边则是李鸿儒的老熟人阎立本。
一个是洛阳都督,一个是继承了阎立德工部尚书地位的阎立本。
两人一个负责监督洛阳安全,一个负责洛阳大阵的基本运转。
此时张大安才堪堪接到洛阳城门处的消息,披着皮甲就欲往外,又有阎立本手中拿着一卷画宝急匆匆走出。
“两位!”
相距还有十余米,李鸿儒随即打了招呼。
“你”
“李王大人,你怎么提着个人来了?”
张大安还有些眼生,阎立本则是迅速打了个招呼。
“城门处乱糟糟,有人来营救都曼,我索性将他直接带过来了!”李鸿儒道。
“真的假的?我们这才准备去查看情况,你们能跑这么快”张大安道。
“是真事!”
跟随在李鸿儒身后,李淳风补了一句。
阎立本信李鸿儒,张大安则是信李淳风。
两人齐齐保证下来,这让张大安和阎立本出都督府的脚收了回去。
“这就是都曼,长的还真不咋的!”
张大安翻起李鸿儒手中人的脑袋,摸了两下后,随即将目光收了回去。
“来人,将人请入都督府密室,再喊两位御医过来!”
张大安只觉西伐军的下手狠了一点点,这不仅仅是封了气海,导致都曼一身实力没法用,还下狠手,将都曼伤得不轻。
在这种伤势下,都曼逃脱也难于持续长久,必然跑不远。
若被人营救,对方营救后只会多一个累赘,带着强行追逃下很可能导致都曼毙命。
“王大人好身手!”
阎立本拱手。
数年不见李鸿儒,阎立本只觉自己不断向上时,李鸿儒实力也在登高, 甚至较之他更快。
从城门快速飞纵又或利用遁术到都督府, 不少人拥有此类本事。
但要携着人快速前来, 这种人就罕见了。
这也无怪张大安难于给予信任。
他赞叹了一声,手中画宝一展时,只见此前城门处的闪烁已经平息了下去。
这场动乱来得忽然, 又有不小的动静,但这场动乱显然已经有快速的消失。
这也侧面印证了李鸿儒和李淳风之言。
“你真就过来将都曼送到都督府?”
李鸿儒的身边, 看着李鸿儒转交都曼, 这让李淳风忍不住询问。
“那不然呢?”李鸿儒奇道:“不送都督府, 难道我送皇宫去吗?都曼这种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进入皇宫中!”
“你当我没问!”
一直跟在李鸿儒身边,但偏偏缺失了李鸿儒押送俘虏的这一段路程。
时间很短, 李淳风也想不出什么可能。
但他就是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看着轻松转交了都曼的李鸿儒,又见李鸿儒和阎立本打得火热,手指不断有掐算。
“难道他将都曼换了?但这没好处?而且苏大总管回洛阳城总归是要指证的, 不可能认错人!”
李淳风寻思了数秒, 最终将脑海中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齐齐放弃, 只是看李鸿儒在那儿瞎聊。
“我哥都过世好几年了!”
“我知道, 我只是借你哥用用,又不是将他用死了。”
“不借!”
“你看看, 听你的话,我就知道你哥还留了一口气!”
李鸿儒和阎立本探讨的话题奇奇怪怪,这让李淳风不自觉掐起了手指。
“算什么算, 你算什么算呀,别乱掐!”
见到李淳风掐算手指, 阎立本不免头疼,只觉新皇临洛阳城, 将一帮难于应付的牛鬼蛇神齐齐带过来了。
“借我用一用,我保证他不掐算, 就算掐算出来了也不会说,还能给你哥找个龙气充足之地躺着”李鸿儒道。
“真的假的?”
阎立本压住李淳风的手,这才极为认真询问李鸿儒。
“信不信由你,但我和寻龙穴的袁天罡关系是真的很好了,但凡他漏一处方位,那肯定不逊于昭陵!”
阎立德建造了昭陵,但没可能在阎立德死后将其葬进去。
擅建者难于确认是否留了后手, 死后往往难于踏入帝王穴。
李鸿儒只是稍有猜测,就确定了相应的答案。
他是见过阎立本私藏二十四臣图的人,依这两兄弟喜欢留一手的本事,他怀疑阎立德和阎立本有点小心思。
只是想葬入昭陵的难度比较高, 李鸿儒也做了其他建议。
他的话让阎立本脸色变来变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定心。
“那你得保证一下”阎立本干巴巴低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哥,如今成了画中仙,身体弱得很,再霍霍就没了。”
“保,没龙气之地我也给你寻个灵气之地,保你哥修炼有成后能出画!”
“那我借了!”
阎家擅建筑,擅作画,画技堪称一绝。
但阎家不是各方面万能。
没有顶级风水师们的帮衬,阎立本想寻一处龙穴和灵气之穴的难度很大。
“阎尚书,你们这是说什么?难道你哥没死?”
众人身边,李淳风略有所思,又有张大安忙碌后听了几句。
这让阎立本脸显苦笑。
“你是看着我哥入殓的,要不要将他挖出来瞅瞅?”阎立本闷声道。
“我我哪能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
张大安悻悻回了一句,只觉自己漏听了不少话。
但他随即将小心思放了下去。
相较于八卦,看护都曼才是重责,这关系到西伐军上报朝廷,也关系到献俘仪式的举办。
甚至于西伐军带回洛阳城的俘虏并不止都曼,还有诸多俘虏在后方。
寻思到劫囚的行为,张大安不免又加重了布防。
“将那五百具破法弩都架设起来,看到能飞的就给我射,苍蝇飞过去也得给我打下来!”
张大安叫上一声,身后有两个校尉顿时齐声应下,又大声传令了下去。
一时众人各有忙碌。
直到半夜,李鸿儒的府邸中才多了一个人。
“这就是我哥了!”
府邸的书房中,阎立本小心翼翼摊开了一卷画。
画卷上,数位仙子巧笑嫣然,在凉亭中嬉戏,又有亭台阁楼荷花池。
天上仙鹤成群,远处山林中又有群鹿散步,小河流水环绕,宛如一副仙家圣地的景象。
在画卷的最中央,阎立德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只是将画卷完全展开,阎立德的画像仿若刚刚苏醒一般,画中两枚眼睛有了转动。
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也透了出来。
“二弟,我后悔了,画里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这些纸片人来来回回就会那点重复动作,现在已经重复两万八千三百二十五次了,这种生活简直是煎熬!”
阎立德转了转眼睛,嘴巴在画卷上干巴巴吐槽。
“嫦娥仙子都给你画进去了,你还不满足”阎立本吐槽道:“你想和仙子双宿双飞倒是走得干脆,留下我来接你的烂摊子。”
“我画了大半辈子才练出这种锦绣乾坤作画的能耐,就想着进去享受享受,哪曾想搞到肉身断了气,再说了,你画的嫦娥仙子太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阎立德在画上不断嘘唏。
画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显然有全然的不同。
看一卷大作可以让人赏心悦目,但要长久观看同一副画,再巧妙也会产生厌倦。
而一直处于这种画中则会烦闷,尤其是这种单调重复的画中世界,这和每日将元神遁入凌烟阁二十四臣图中没区别。
阎立德这是作画将自己作进去了。
在琴棋书画这些传统修行上,同样有走火入魔的情况。
有人沉迷于琴声中,琴止而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又有人一卷书着下来,呕心沥血到完卷即寿终。
又有精气神灌输到书和画中,形成书宝和画宝,甚至将自己元神烙印进去。
阎立德这显然是画画到走火入魔了,情况类似于干将莫邪铸剑将自己投进熔炉中。
若没有大隋皇陵那种将画宝充盈灵气,灌输成画妖的机缘,阎立德余寿不会太长久。
“你想要嫦娥仙子,找我啊!”
李鸿儒法力一点,借物显形的手段使唤而出,墙角放置的花瓶顿时化成了一个以往见过数次面的嫦娥仙子模样。
待得他活化术施展,那嫦娥仙子顿时盈盈一笑,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一时让人心旷神怡。
“赶紧把这个嫦娥仙子给我画进来,我要这个好看的嫦娥仙子!”
阎立德大叫。
又有阎立本呸了一声,勉强答应了下来,算是满足这个已死哥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