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范成大有没来过赣州
上网浏览，悉范成大词中有个句子：“章贡水，郁孤云。”生疑：老范莫非到过赣州？我也存疑！
查询，此词题曰《鹧鸪天·荡漾西湖采绿苹》：
荡漾西湖采绿苹。扬鞭南埭衮红尘。
桃花暖日茸茸笑，杨柳光风浅浅颦。
章贡水，郁孤云。多情争似桂江春。
崔徽卷轴瑶姬梦，纵有相逢不是真。
孤立起来看，的确让人感觉“章贡水，郁孤云”6字写的是赣州。赣州名楼“郁孤台”，踞章水之滨，不远处，与章水汇合成赣州的另一支流称作贡水。“章贡水，郁孤云”，三个地名凑在一起，似乎分明与赣州有关。另外，词牌名《鹧鸪天》，似也取了辛弃疾题咏郁孤台着名词作《菩萨蛮》中“山深闻鹧鸪”一句。这中间有什么瓜葛？
继续查询：范成大（1126—1193）。平江府吴县人，南宋名臣、文学家、诗人。其诗从江西诗派入手，后学习中、晚唐诗，继承了白居易、王建、张籍等诗人新乐府的现实主义精神，而自成一家。粗略得悉，范成大至少两度来过江西，但不知是否来过赣州。
一是离乡之旅。乾道七年（1171），范成大受命出知静江府（广西桂林），次年腊月初七，从家乡吴县出发，南经湖州、余杭，至富阳而入富春江。在余杭时与远送而来的亲友道别，场面极其伤感。接着溯富春江，经桐庐、兰溪入衢江，然后经常山县出浙江、入江西的信江，经信州（上饶）、贵溪、余干而到南昌，登滕王阁；入赣江，乾道九年（1173）元月十二日至临江军（樟树），即入赣江支流袁水，过袁州（宜春）、萍乡进入湖南境内。泛湘江南下，至衡山，谒南岳庙，因病未登山，然后陆行经永州、全州，三月十日，入桂林。
二是回乡之旅。淳熙四年（1177），范成大离四川制置使任，沿岷江入长江，然后一路过三峡，经湖北、江西入江苏，从镇江转常州、苏州。
再看辛弃疾，生于1140年，卒于1207年。淳熙三年（1176）任江西提点刑狱，驻节赣州、途经造口时作《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两人都活了67岁，范成大年长辛弃疾14岁。从范成大两次途经江西看，似乎不必绕道赣州。那么，“章贡水，郁孤云”莫非是读了后生辛弃疾的词（此时辛弃疾36岁，范成大50岁），把这两个词意象化用了？
当然，范成大了解赣州，还有一个渠道：他与陆游、杨万里均师从赣州人曾几，只是，不知道曾几在哪里收他们为弟子？经查询：曾几，其先赣州人，徙居河南府，“高宗建炎三年（1129），改提举湖北茶盐，徙广西运判，历江西、浙西提刑。绍兴八年（1138），会兄开与秦桧力争和议，兄弟俱罢。逾月复广西转运副使，得请主管台州崇道观，侨居上饶七年，自号茶山居士。二十五年（1155）桧卒，起为浙东提刑。改知台州。”范成大要拜曾几为师，当然要在曾几去世之前，即最晚不超过1166年，其时范成大40岁。这个时候，估计曾几在浙江做官吧？
胡适之先生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功夫详究。权且继续生疑：不知道老范到底有没来过赣州，不知道“章贡水，郁孤云”到底什么时候写的。
正生疑时，又发现“饭撑大”诗文《寄题赣江亭》：
二水之会新作亭，主人文章子墨卿。
我记斯亭且不朽，千载当与文俱鸣。
题榜谁欤汉使者，风流好事饰儒雅。
平生两君吾故人，安得系马亭阶下？
鼓旗西征上奔泷，所思不见心难降。
瞿塘纵有文鳞双，爱莫致之章贡江。
这么看来，老范的确来过赣州，并且，大概是从四川回老家途中。其时老范已届知天命之年，历经雪雨风霜，章贡水给他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存疑而考据，信手涂鸦，不一定靠谱。只叹息：那么多名人喝过章贡水，惜无系统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