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追忆韩馆长
题记:韩馆长,一个异乡人、新客家。北人南下,一生钻研,挖掘厚重历史,由此成为“赣州通”。可惜,他走得太匆匆……
2014年最后一天下午,奔行于大广高速。约略三时许,接师友电,告知韩馆长去世了。愕然!问及情况,说赴韶关参加考古活动,火车途经大余,突然与世长辞。并说自己前天还与他在一起,见其身体硬朗、精神尚佳,疑为中风旧疾复发。
挂了电话,我默然无语,凝视过往群山。韩馆长,大名韩振飞,赣州城响当当的文化人,人称“赣州通”。正如提及北京城,不能不提到梁思成;提及赣州城,不能不提到韩馆长。只是梁思成作为“古都卫士”,其保护老北京城的“城建之痛”终成遗憾;韩馆长作为老赣州城的历史发掘人,其研究成果则惠及时人。参加工作近四十春秋,韩馆长一直在市博物馆耕耘,从事考古业与地方历史文化研究,也是所在领域当之无愧的泰斗,曾荣获郑振铎、王冶秋文物保护奖个人奖。他还有着深厚的地方历史文化导游讲解造诣,为诸多党和国家领导人莅临赣州考察指导担纲讲解工作,颇受好评。
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与韩馆长是有缘的。大约是1997年,其时我在城郊一所中学任教,刚刚下课,校长说市博物馆韩馆长找我。见我讶异,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迎上前来。原来,前段时间,市里征集对“新赣州八景”的命名,韩馆长看了我的意见,萌生了寻访之心。他根据信函上的地址,骑着一辆笨重的自行车,行程二十余里,翻山越岭,一路走一路问。据他推断,我是一位长者。村里人告知,没他说的这个年纪叫这个名字的人,小伙子倒有一个。就这样,韩馆长辗转找到我家,与家父闲聊一阵后,继续风尘仆仆、爬山过岽,半骑半扶着自行车来到我所工作的学校。韩馆长认为,我给建春门浮桥这一景致取名为“宋蟒渡江”,很是形象,也很有文化底蕴,尤其契合赣州风水文化的理念。
此番寻访,韩馆长与家父谈得投机。其时家父正在续修族谱,韩馆长很感兴趣,特别是当地陈姓讲“官话”这一“方言孤岛”现象引起了他的格外关注。时隔不久,他再度专程来访,所憾我仍然在外,未能谋面。据悉,第二次他是坐车前来的。很不好意思的是,那时村里的公路还未硬化,且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汽车陷在了淤泥里,只得抛车步行。
再一次见韩馆长,大概是次年我调至县级赣州市教委工作后。某个大会,我参与会务工作,韩馆长作为人大常委会领导,在主席台就座,我向他问好。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由于工作领域不同,我们不常见面。不过,间接的接触还是有的。2004年世界客属第十九届恳亲大会前夕,赣州城北龟角尾设置客家先民南迁纪念鼎,我参与了铭文征集活动,获得二等奖;此后,市博物馆乔迁,征集意见建议,我获得了一等奖。这些活动,他应该都是评委之一。
其实,人与人投缘与否,不在见或不见。尽管平日往来不多,但韩馆长做人做学问,都是令人钦敬的。我们久别重逢,也是一见如故,决不生分。作为市博物馆一馆之长,他骑自行车跋山涉水,深入一线考察,其时便令我震撼。后来职位上升了,他仍然保持本色,谦逊随和,毫无某类“得志者”“见过世面者”的做派。在一些研讨会上,他厚重的赣州口音、爽朗的笑声、本真的憨态,总是感染着在座者。
因为工作繁忙,近年来,我极少参与文化活动,与韩馆长见面的机会自然更是少了。屈指算来,约略只有两次。一次是前年赣台会前夕,我到他办公室,请他帮忙修改市情介绍;还有一次是在路上,我步行上班,恰巧见他骑着山地车,便打个招呼,截下他聊了几句。去年上半年,从事陶艺的侄女婿想来赣州了解七里古窑文化,我电话韩馆长,请他帮助点拨。他正在野外考古,未能见面,热情地向我推介了其他业内人士。
人生中很多缺憾无法弥补,与一个投缘的人交往便是如此。很多时候,我们总觉得“下一次来”,却不曾想到,世事难料,很多时候未必会有“下一次”。回首与韩馆长交识的一幕幕,不禁唏嘘长叹!千言万语,凝成挽联一副:
振声传古音,情牵考古事业,不意先生竟作古;
飞步觅城迹,心系宋城文明,常悲馆长住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