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吭声,甚至有点惧怕在直视凯厄斯的眼睛,她怕看见他眼里的失望。
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回答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凯厄斯的声音很轻,轻缓的语调带着极寒。
因为我得回家、我得回到未来才能活下去,而我无法确定这一切都如实告诉你以后,我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辛西娅张了张唇,想说的真相揉捏成一团棉絮卡在了喉咙,她花了一点时间使劲咽下,抑制住自己想发抖的手,平静的说:“凯厄斯、你不会以为我要在月末向你表白吧?我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
他凝视她的眼神开始降温,逐渐变得面无表情,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也缓缓收了回去,“所以亲吻算什么?同眠算什么?”
“是、我确实对你做了很多出格的事。”
辛西娅握紧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她将目光放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挺直了脊背企图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可信度更高一点,“但我已经深刻反思了,我觉得自己没有哪点可以配的上你,不管是神术、美貌、性格,亦或者是财富,我没有半点与你相配。”
总的来说她就是废柴中的典型代表,而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他们之间存在着鸿沟,他们之间没有结果。
“况且、你也从没说过爱我。”辛西娅勉强笑了一下,“坏脾气的凯厄斯到是对我说过,但这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凯厄重复了她的话,眼神遽然有些恍惚和不解。
他的喜欢不重要了?
明明他们曾在一张床上同眠甚至交缠,明明她曾一遍遍的告诉他她爱他,不过六天的时间,她就亲自否决了一切。
“我不认为你说的那些是缺点。”凯厄斯俯身靠近她,淡淡冷冽的薄荷味道一点也不甜蜜了,他的鼻尖几乎都要挨到了她的鼻子上,双手抵在了她的椅子边沿,嗓音低声带着一丝祈求,“辛西娅、重新组织一次你的语言,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会给她最真挚的回答,只要她收回这些话。
“我觉得追逐你的每一天都很累。”辛西娅微微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坚定的说:“我不要呆在你身边了,我只想当回一个普通的公主度过余生。”
可她明明已经成功了,却在走向胜利的路上停下了脚步开始退缩。
凯厄斯眼里的最后一点希冀光芒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一桌丰盛的午餐还留有余香,辛西娅面前的椅子空荡荡。
他明明是凯旋回来想与她分享胜利与爱情果实的,可惜她亲手毁掉了一切。
辛西娅怔怔的盯着他刚刚坐过的椅子,背部慢慢靠在了靠背上发出一声叹息。
直至夜色降临,屋子里漆黑一片,靠在椅子上的少女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她在黑暗里点燃一盏煤气灯,挎在手臂上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餐具放去厨房。
哗啦的水声和洗盘子的碰撞声,在毫无温度的静谧房子里传出。
她花了一个小时平静的洗完碗,将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才提着灯挎着空篮子出门。
站在矢车菊盛开的花园里,夜里的冷风袭来,闻着柠檬味的薄荷香,辛西娅在门口的铁栏干大门上挂了出售字样的木牌子。
在神座上目睹一切的凯厄斯掌心不断收紧,手中水晶球出现丝丝裂纹,最后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力气砰然碎裂,大量碎片炸开,飞溅在他的腿上、地上。
手指被碎片割伤,鲜红血液从掌心裂开的皮肤里流出,他难过的目光紧盯着受伤的手指,没有洒下任何神术进行治愈,就这么任由血液流淌。
他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毫无预兆的要离开他。
“神主,埃布尔从矮人那将打磨器具带过来了。”乔扇动翅膀飞进神殿,一边又说:“不过我建议您晚点在打造宝石,辛特拉的生灵们需要您还回去。”
她轻盈的话在看见凯厄斯的模样时戛然而止,愉悦的表情凝固,“神主。”
虽然之前战场上开启了过多的传送阵,让凯厄斯的身体陷入了一种虚弱状态,但这些只蕴含低级力量的水晶碎片可伤害不到他。
“怎么回事。”她快速飞到了台阶下站定,担心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自残。
凯厄斯僵直的坐姿没有任何活动痕迹,身上的神袍流转的纹路所发出的光亮都微微黯淡。
神殿内静谧无声,只有血液溅在玉石地面上的声响。
乔看着像快被风化石头似的神,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方向。
能让他露出这种迷惘情绪的时候很少,而且通常都发生在辛西娅身上。
那位甜美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凯厄斯情绪,这种情况在成为光明神后也没有改变多少。
“辛西娅出事了?”乔再次问。
一提到这个名字,凯厄斯空荡荡的眼里就弥漫起了大雾,蒙上一层足够令人窒息的情绪。
乔只与他对视一眼,就因为外泄的神力太强而垂下了头,她心知自己说对了。
为了自己唯一的人类好朋友,乔鼓起勇气道:“虽然不知道您和辛西娅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任何事情都是有解决办法的,不过是你哄哄我、我哄哄你罢了。”
她看上去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如果凯厄斯能忽略她眼底的那抹不确定的话...
他僵硬像石块的身体开始慢慢动了,浓稠丝滑的嗓音沉浸在黑暗里,“追逐。”
“她说追逐吾太累了。”
他迷茫的嗓音回旋在空荡的神殿里,水晶灯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
当然、就是条狗追逐主人也会嫌累。
可乔不能说这些话,神主能和她说这些话,她该感到高兴,至少可以解决感情问题了。
“我一直觉得您在恋爱这方面,有点小瑕疵。”乔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见凯厄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又说:“您可以等我五分钟吗?我想给您找点东西来。”
凯厄斯没搭理她,但这也算是潜意思上的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