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陈长泰?”戴衡玉脸色一变,道:“你是那姓陈的找来的帮手?”
离着戴家场不远,有一个村庄名叫陈圩,同戴家、俞家都是世仇,本代首领便是陈长泰,外号追魂太岁。
孟秋和杨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从杨国福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说这师徒三人,是受陈长泰之邀而来。
只是毛太乃是个粗俗壮汉,未曾听说出家。
杨达试探着道:“莫非你便是多臂熊毛太,杨国福和张亮的师父?”
“不错,毛太正是佛爷出家前的俗名。”果然这和尚叫道:“好叫你们死个明白,佛爷眼下乃是五台派弟子,拜在金身罗汉法元禅师门下,法号十指禅妙通是也。”
“什么五台派、法元的,呸,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收容你这败类,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门派。”
戴衡玉有些不屑,喝道:“你既纵容徒弟,四处作恶,又助纣为虐,帮那陈长泰与我为难,今日饶不了你!”
他却也不是个迂腐的,自知自己敌不过对方,便冲俞允中打了个眼色,挺槊直攻而上。
“放屁!”毛太听得对方非议师门,勃然大怒,举起禅杖迎了上去。
两人使的都是重兵器,乒乒乓乓的硬碰了几招。饶是戴衡玉年轻一些,双臂也止不住的泛酸。
敌人力气显然在他之上,他不敢再莽,长槊一抖,挑出五六个枪花,直如枪法招式,便是杨达也赞了声“好功夫”。
毛太冷笑一声,道:“庄稼把式,也来卖弄!”
他成名甚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却能活到今日,除却为人机警外,武功自然也是极为了得。
但见他单手持杖猛然一挥,呼呼作响,杖头直冲槊尖。
槊尖长而薄,自然不敢和铁杖硬碰,戴衡玉不得不中途变招,改刺为挑。
毛太占了一招先手,自是不肯相饶。手上再一抖,禅杖如乱风刮过,无孔不入。
戴衡玉家传深厚,虽然也算武学奇才,可到底功力浅薄,经验稍缺,一旦落入下风,长槊技巧里头的重招数劈、盖、冲、截、拦全不用不出,只凭一些撩、带、挑的轻手,抵挡勉强。
边上三个同伴看得脸色大变,杨达自忖身体状态完好,比之毛太,恐怕也要稍弱一点。
“呛啷”一声,俞允中抽出宝剑,化作一条游龙,疾冲而上。
毛太正当以一招泰山压顶砸向戴衡玉,却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不敢怠慢,脚下一错,侧过身来,禅杖顺势一带,斜劈往俞允中的腰肢。
这兵器势大力沉,连戴衡玉都不敢硬碰,俞允中走轻灵一路,自然也是不能接,忙往后一跳。
戴衡玉得了喘息之机,忙调整了呼吸,略一定神,叫道:“俞贤弟,贼人厉害,小心着些。”持槊又上。
这两人武功都不算弱,配合也算默契,联手之下,便能遏制毛太出招,使其不敢轻易用力到死,威力减了三分。
戴衡玉便得以施展整套家传槊法,来做正面抵挡,加上俞允中从旁协助,倒也足够僵持。
转眼之间,三人已斗了几十招,毛太火气上来,将招数一变,或是单手,或是双手,将禅杖甩得如狂风摇树,枝条乱飞。
这一门乱披风杖法,凶猛无比,隐含鞭、锤、刀、棍、矛等各类兵器的招法。乃是他之前的师父火眼金狮邓明所传,出手狠重,非天生神力者不能学习。
此招一出,戴衡玉和俞允中便像是突遭狂涛骇浪的渔船,漂浮难定,身不由己。
眼见局势岌岌可危,杨达咳嗽一声,朗声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贼人武功颇耗力气,两位兄弟须紧守心神,多用守招。”
他毕竟争斗经验丰富,只用很短时间,就看出了敌人的弱点。
这一提醒,立刻让戴、俞二人醒悟,忙换了招数,不与敌人兵器相接,脚下跟着灵动起来,有躲有让。
果然局势又是大为改观,两人虽依旧处在下风,可无了受伤落败之忧。
眼见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毛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杨达一眼,道:“必将你碎尸万段!”
他“呼呼”两杖,迫开一点空间,便往板车处去。
戴、俞二人连忙上前缠住,同时喊道:“孟先生,你快带着杨大侠先走!”
“又是让我先走?”孟秋一怔,杨达却毫不犹豫,道:“孟兄弟,这秃贼已技穷,伤不了两位朋友,我们留在此地,只会令他们分心。
你拿着刀,去将那和尚的马杀了,我俩再共乘一骑,牵着另外一骑,速速离开。”
孟秋回了神,二话不说,拿起杨达的刀,朝着毛太的马走去。
毛太将几人的对话听着耳里,喝道:“真以为佛爷拿你们没办法么?”当下收了攻势,挺立当场,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戴衡玉虽不知敌人发了什么疯,自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奋起全身力气,挺槊一刺。
便听得“当”,竟似刺在厚重的铜钟上一般,发出一道洪亮的撞击声。
反震之力袭来,戴衡玉只觉虎口一热,手中的长槊几乎要脱手。
毛太面带冷笑,站在那里纹丝没动,一道淡薄的金色光芒,从身上泛出,约莫寸许,犹如一袭厚厚的盔甲,包裹全身,保护的风雨不透。
刚才戴衡玉一击,只是刺在了金光上,并没有真的刺中毛太身体。
俞允中接着袭来的一剑,也是如此,徒劳无功。
“仙法!”孟秋和杨达同时惊叫出声,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孟秋刚到毛太马边,立刻喊道:“两位朋友,贼人还会飞剑之术,快逃!”
喊过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不会骑马,慌忙一踩马镫,抱住马背,狠狠一刀拍在马背上。
那马受了惊,“唏律律”一声,猛然往前一窜,眨眼间跑出几丈远。
眼见得就要逃脱,忽然一道黄光倏忽而至,往马颈上一绕。
那马头便突然掉落,鲜血自马颈喷涌而出,接着双蹄一软,往前倾倒,将孟秋甩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小贼,杀了我弟子,还想逃?”毛太狞笑道:“去给我弟子陪葬吧!”
他伸手一指,黄光兜了个圈,又绕回来,刺向孟秋,迅去闪电。
杨达一手抓在缰绳,瞠目欲裂;戴衡玉和俞允中拼了命,依然拿那层金光毫无办法。
“我命休矣!”孟秋无力反抗,眼睁睁见着黄光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