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看到他背上那些爪痕中似乎嵌了些点点不同寻常的粉红色。
原本她是想伸手去探查那是什么东西,但这尸体上还残留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糜烂、以及女人残留下来的馨香夹杂一股尸臭气味。
洁癖顿时发作,根本下不去手。
眼睛一瞟,就看到身侧之人:“和尚,你去看看,那粉红色的是什么?”
云尘子:“……”
“施主,小僧也有洁癖。”
“但你没我严重,你去。”
“呵,贫僧不去!”
“减一百灵石。”
“……”
云尘子看向对面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长相粗野一个娇纵,皆是今夜住宿之人,看着就不太精明的样子,这事交给他们二人以及一直有嫌疑的林生,实在是不妥。
不为灵石,就为了查明真相,他咽下了这口气。
细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沾了点粉红色的未干枯的汁液,闻着有股清香之气,云尘子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和尚,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赶紧说出来。”之前住进来的男修嚷嚷道。
另一边的女修也十分嫌弃的捂着嘴巴鼻子,眼底充满好奇。
云尘子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喜不怒,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没发现什么。”
林生笑了笑,安慰众人:“诸位道友,这林间本来就多精怪,山庄的防御阵法也不过平常,故而总会有投宿的人出事,不过只要大家尽量少往外走,等明日就会没事的。”
他看向尸体,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既然云尘大师没发现什么,那这人极大可能是死在了精怪手中,我这就让人抬下去,以免打扰各位休息。”
“夜里诸位警惕些,千万不要出门。”
等那林生抬着尸体走了,拿剑的少女才迫不及待问:“喂,和尚,你刚刚到底发现了什么,赶紧说出来,免得大家晚上还要担惊受怕。”
云尘子轻敛长睫,不停的用清理之术洗着手指,漫不经心道:“贫僧刚刚在那尸体上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背后爪痕里的粉红汁液,应该是还有未干透的蔻丹。”
“蔻丹?那有什么奇怪的?”少女不解。
死在床上的人不都是这样肮脏不堪吗?
秦栀掀了掀眼皮,解释:“鬼怪已是魂魄,没事谁还会去涂什么指甲?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蔻丹颜色,说明这就不是鬼怪,是个实体。”
杀这修士的,要么就是精怪,要么就是人。
一般花草树木成精,都需要上万年,称天地之灵。就算是妖兽,也需要冲破血脉的桎梏才能化形。
而精怪却不一样,他们要么走的邪修之路,要么吞噬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修为不够,灵智不全就化为了人形。
精怪和鬼怪一样,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增强实力,在修仙界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东西,既不属于灵宝,也不属于妖,更不属于鬼修,多数被人操控。
不过,秦栀觉得,一般精怪是不会在自己爪子上弄寇丹,爪子是他们的武器,天生自带颜色,只有人才可能会为了美观而涂上寇丹。
但这事并不绝对,她就也没说。
对面站着的男人拢起眉峰,摸着大胡子若有所思:“也难怪这人都有化婴修为,居然还是勘破不了幻境,那岂不是说明,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鬼怪,而是山庄的人?”
“是不是,明日就能知晓,不过我和和尚来的晚,没见着那位林公子的夫人,诸位也没有见到吗?”
大胡子男修:“我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暮色,自然是没看到,不多说来也奇怪,这山庄没什么下人也就算了,可连个丫鬟都没有,那位夫人总得有人服侍吧?”
四人都对那位庄主夫人有所怀疑,商量过后,决定明天一早去拜访一下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夫人。
四人分开,秦栀跟着云尘子准备去他房间打坐一夜。
云尘子刚刚被她忽悠去摸了尸体,哪怕一遍遍用清理之术清理过,此刻仍旧觉得手极其不干净,对着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施主,男男授受不亲,贫僧习惯一人,你可叫管事另开一间房。”
秦栀房间里还留着那能让魂体相离的香气,自然不可能回去,但大半夜的重新开房就得重新收拾,这得多麻烦?
她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都是好兄弟,怕什么,你都当和尚了,我还能对做什么不成?”
云尘子:“……”
所以他不是和尚,就能做什么了吗?呵,九施主果真不要脸!
秦栀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云尘子和她的客房布置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那香炉点着柔雅幽然的沉香,袅袅香气,沁人心脾,消于空间。
闻着这股沉香,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眼睛往床边一瞄,顿时瞳孔震惊:“我滴个娘,和尚你玩的这么花!”
床头边上,一绝色少女被金色灵绳捆绑扎实丢在木实的地面,绯红色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血色,楚楚可怜的脸苍白而柔弱,潋滟的眸光欲言又止,委屈含泪。
这情况,谁看了不迷糊?
没想到啊,自己这边全是鬼怪,一个比一个长的丑,和尚这边这倒好,出场就是大美人!
难道这年头,像她这样清秀俊逸、彬彬有礼、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还比不过一个不懂风情的和尚?
云尘子翻了个白眼:“虾子施主,你看不出她是之前那只血狐吗?”
秦栀细白的手指挑着少女下巴,眼眸间流转着好奇:“血狐?应该是吃了某种东西强行化形的吧,这皮毛倒是不错,要是剥下来,摸着肯定很舒服。”
她记得小师妹最爱毛绒绒披肩,红色喜庆,师妹肯定喜欢。
血狐原本是想勾引秦栀,被她话一吓,霎时间露出了狐狸脸,身体瑟瑟发抖,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恳求她不要杀她。
“还是个哑巴?”见她发不出声音,秦栀拍了拍手,朝云尘子道:“和尚,这狐狸多少灵石,我买了。”
云尘子笑眯眯道:“阿弥陀佛,施主,这狐狸既然与你有缘,那就三千灵石吧。”
秦栀:“……”
这也太贵了。
“要是我现在放它走,再把它抓住,是不是就不用灵石了?”
云尘子勾唇一笑,平淡无波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哦,施主你可以试试,看是贫僧先打断你的手,还是你先抓住它。”
“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试试。”秦栀嗤笑一声,挥手便解开了血狐身上的金绳。
那血狐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从窗户溜走。
房间的蜡烛被它带起的风吹灭,狐狸的臭味渐渐消散,只余沉香的幽然静穆。
旁边的云尘子笑容收敛,目光探究看着秦栀:“施主故意放走它,就不怕它之后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