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回以一笑,毫不在意:“比起它的报复,其实我更好奇,为什么这只狐狸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却还是不停的来试探、诱惑和尚你?”
云尘子瞬间闭上嘴巴,盘腿坐到床上打坐去了。
黑夜中,他白净的袈裟铺平床面,明亮黑曜的双眼如寒潭深沉,在黑暗下泛着复杂而厌恶之色,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上眼睛,情绪再次平定下来。
秦栀背对着云尘子,看着手中的符箓幻化出来的红点,移动到她之前到过的鬼气极强的“荣寿院”,心中暗道果然。
荣寿院这种院子,一般给年长的长辈住,那院子深处竹林中心,是个非常幽静之地,正好适合闭关。
结合之前那山鬼的话,如果林生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应该就是他那岳父岳母。
一夜过去,天空逐渐放亮,但依旧昏昏沉沉,浓郁的黑雾像是烧烟,带着一股腐朽之气,干燥而刺鼻,让人忍不住作呕。
木质窗上雕刻诡异,大厅古韵十足,挂着不少已经泛黄的古画,就连那高台之上的牌匾,都像是经历过岁月,陈旧却又擦拭的干净。
四人来到大厅,特意感谢张家庄收留他们。
林生与他们笑谈了片刻,早已忍耐不住的粗人李十提着大刀询问:“林公子,我四人今日便要辞行,却还未见到这庄子真正的主人,不知可否拜会一下?”
林生很是犹豫:“但我家夫人容貌有瑕疵,怕是会吓着诸位。”
“我们是修士,何至于会被皮囊吓到?”
林生见大家都有这个意向,便莞尔一笑,去房中将自家夫人请了出来。
那人徐步而行,金帛红绸如流云垂落至脚边,腰侧佩戴细腻柔滑、明净无瑕的白玉,发髻上两侧带着金步摇,发包上粉红色的花簪在墨色长发中栩栩如生,瓷白的双手交叠在腹侧,行走间娉婷袅袅、婉婉有仪。
她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便让人感觉很是舒适,丝毫不像是容貌有瑕疵的样子。
林夫人朝他们微微福身,看着似乎并不爱与他们说话:“夫君,人已见过,我这就回房了。”
“这人眼睛看着有点熟悉。”秦栀在识海中跟九阴和黑玄交谈。
九阴也觉得她眼睛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等等!”
李十叫住正要往回走的林夫人,眸光警惕,大刀竖立在身前:“这位林夫人,你身上的鬼气如此浓郁,可不像是个人啊。”
林夫人转头,看他的眼神犹如看蝼蚁一般轻蔑:“我张家庄开门让你进来借住,不是让你来断我山庄的案的!”
林生原本儒雅的脸上也挂了一层薄怒。
他挡在自家夫人面前,怒喝道:“李道友,我敬你是个仙师,但这是我张家庄,我家娘子是不是人我还用得着你来说?夜已过去,请你们立刻离开山庄!”
李十哪里会怕一个凡人?
之前他借宿的时候,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此刻他更是直接用灵力将林生挥到一边。
双眼微眯,看到她手指甲上的颜色,冷笑着拔出大刀:“林夫人,你手上的蔻丹与昨夜死的修士背上爪痕中颜色一模一样,如此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山庄中死去的修士,都是你做的吧?”
林夫人盯着他笑而不语,一点也没将李十拔刀的动作吓住,她眉眼皆是高傲,更没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涂个蔻丹,就要被你这等无知的修士按下罪名,呵,你算个什么修士?”
李十气急,想动手又怕自己中了她的计,斜睨了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两人。
“两位道友,我们不过是借个宿,竟然连性命都保不住,这山庄如此诡异,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修士冤死而不调查清楚?这个山庄中又没有其他女子,林夫人手指蔻丹的颜色就是证据,她必然就是昨夜杀死那位道友的罪魁祸首!”
“我们当该为那些惨死在山庄的修士报仇,铲除这些鬼怪!以我们几人的修为,就算这鬼修有化婴期的实力,我们也足以将她灭杀!”
旁边的女修也拔剑而出,凌冽长剑指着对方:“李道友说的没错,她身上鬼气这般重,肯定是通过吸食他人的生机来增加的实力,我们当该铲除这只鬼修!”
旁边看戏的秦栀非常赞同:“好的,李道友你上吧,我才凝元期,打不过,就不拖累你了。”
李十上下扫视她的修为,果断放弃。
眼神瞥向云尘子:“和尚,你们佛修向来修功德道,你不会也不想插手吧?”
云尘子:“……”
确实不像。
爬起来的林生挡在自家夫人面前,愤怒道:“我好心好意让诸位借宿,可不是让你们污蔑我夫人的!”
“来人,将他们赶出去!”
七八个眼神恐怖全是血丝、诡异笑着的下人提着棍棒挡在林生面前
李十一看就看出了这庄子上的下人都是被人控制的尸傀,不由冷笑:“林公子,我看你是不见真相不死心,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你看看,你庄子上这些人都是些什么怪物!”
他与身边少女同时出手,眨眼间就将那些低级的尸傀头颅斩下,尸傀倒地,身体瞬间爬满尸斑,不稍片刻便化作一把骨头。
李十得意笑道:“看吧,林公子,我们可没有骗你,你这庄子鬼气肆虐,不仅下人都是尸傀制作,连你的夫人也是一只实力强悍的鬼修,这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气甚重,皆是因为你夫人身上的鬼气遮蔽了天光!”
林生回头,与身后的女子对视,那女子眸光莹莹似藏水汽,却仍旧不肯露出本分柔弱,高傲又倔强:“夫君,你不信我吗?”
好像。
秦栀看着那鬼修心想,无论是神态、样貌、身高背影,都无一不像那个人。
就连这脾气,也像的不行。
她看了一眼林生,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林生凝望着眼前的姑娘,眸中爬上了一丝伤感,不知不觉,竟落了一滴泪水,似怀恋又似爱恋:“夫人,我曾与你说过,你若坦诚待我,我便永不相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