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夏知若都没有休息好,尽管刻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每每到了晚上,那些场景还是会不自主地出现在她梦境里。
周六,她睁开眼,皱着眉头,又是噩梦连连的一晚。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会儿,趿上拖鞋起身去煮汤圆。
今天计划好了去看外婆。她并不期待能够得到答案,但这至少可以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吃完饭,带了些坚果糖果之类的东西,又去楼下的花店买了束花,这才驱车前往双燕镇。
不似上次的阴雨天,她下车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出来了。沿着山路往上走,新鲜泥土的气息让她清醒了不少。
快到外婆的墓地了,她抬头望去,一愣,那里站着一个人,周身黑色的衣物,是前来吊唁的,从身形上看有点像......夏松岳。
夏知若的脚步有些僵,在原地站了好久,这才抬腿朝他走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夏松岳转过头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讶异,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夏知若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冲他轻轻颔首,然后将袋子里拎着的东西一一摆出来,将花束靠在墓碑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盯着老人的墓碑,夏松岳就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她,直到过了一个小时,夏知若才转身正对着他,“我们谈谈?”
“好。”
夏松岳此时只觉得千万句话堵在心头,面对夏知若,却说不出一句话,他唯一得想法就是自己亏欠了她们母女太多,一定要尽可能的补偿。
他让司机把车开回去,而后上了夏知若的车,一路静默无语,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这儿可以吗?”夏知若问了一句。
“可以,没问题。”
两人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又分别要了一杯咖啡。
夏知若心情是复杂的,而夏松岳则是紧张偏多,最后,还是由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知若,对不起,我来迟了,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夏知若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苦尽甘来,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她越是这样,夏松岳心里越不是滋味,“我四年前有回来找过你和婉儿,可那个时候我太没用了,在家族里也没有站稳脚跟,所以被有心之人给套路,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多,直到家族里给我的时限到了也没有找到你。”
夏知若此前已经知道他肯定是大家族里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不然也不会被如此限制。
“所以你四年前都查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说你跳江了,尸骨无存,我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去找过林校长,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是你,所以......”
夏知若突然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过外婆我为什么姓夏,外婆总告诉我,这妈妈最后留下来的一句话,说孩子姓夏。”
“我......”听她这么说,夏松岳一时语塞,一向稳重的他眼圈竟然有些红了,“所以你那时候是真的......跳江了?为什么?”
夏知若低头搅着咖啡,良久,“人为,你信吗?”
“信。”夏松岳没有丝毫的犹豫,“是周家和安家逼你的对吗?”他垂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夏知若猜到了他的想法,“他们欠我的,我会自己取回来。”
“嗯,”他不会干涉夏知若,但也不会袖手旁观。
“夏然跟你什么关系?”
夏松岳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为难你了?”
“算不上,”夏知若很是从容,说起来他好像还更惨,又是磕破头又是被骂SB的。
“他是我二弟的儿子,他针对你,估计也是为了家主之位吧。”
夏知若有些糊涂,“难不成我还能威胁到他的家主之位?”
“老家主说过,要是我五十五岁前没有孩子,家主之位就会给我二弟,”他笑得有些讽刺,“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当时我被强制带回家族的时候曾对你母亲说,我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可惜她没有等到我。”
家族给他安排了多次的联姻,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心只有那么大,如何还能装得下别人?
他这么一解释,前因后果夏知若便想清楚了。
“所以夏然在背后做的手脚你也知道吧?”
“正在找证据。”
夏知若拢了拢头发,“不管你对他念不念亲情,我对他绝不会手软。还有,”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那对翠绿色的耳坠,“上次在宴会上见你就不太对劲。”
夏松岳拿过盒子,又仔细看了看,“我记得我当时也有送给你母亲一对这样的耳坠,你看到这个中间的白点了吗?”他拿起其中一个,“这是我当时特地找人加工的,另一个没有。”
夏知若闻言一看,果真没有。
“兜兜转转,没想到居然到了你的手里,我相信这就是缘分。”
两人说了很久,起初双方都还有些紧张,到后来也渐渐放松了。分开之后,夏知若还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
这是第二个对她说这句话的男人,第一个,是季庭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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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夏知若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季庭深给她打电话,她才回过神来。
接听后,季庭深还未说话,她便开始撒娇了,“庭深~~”
“怎、怎么了?”他声音有些不稳。
“嘘你别说话,就这么陪我一会儿。”夏知若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把抱枕抱在怀中。
季庭深把书放下,“要不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要。”夏知若闭着眼睛,“你不准挂电话——”
尾音拉长,声音嗲嗲的,听得电话里的人心头一颤。
过了良久,夏知若才慢吞吞地说道,“我今天碰到......夏总了,”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夏松岳了。
“然后呢?”季庭深的声音格外暖。
“......说开了。”夏知若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你能体会到吗?算了,你体会不到。”
季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