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带着一队人马去沪上的时候急吼吼, 回来的时候去趁着夜『色』进城, 蔫头耷拉, 犹如败军之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唐平等人, 亲自前往督军府请罪。
冯晟收到消息,冷笑不已:“这个蠢货!自以为攀上了冯瞿就万事无忧了,没想到冯瞿是个短命鬼!”
他军校毕业回来,原本是想在容城军中担任要职, 哪知道冯伯祥极为注重嫡庶, 竟不肯让他有实权,如果不是柳厚朴从中斡旋,还不知道要把他丢到哪个犄角旮旯晾着。
冯晨此行所带的人都是冯伯祥的心腹, 其中不乏高大英挺的年轻人, 但约莫士气大受影响,全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弯腰塌肩『摸』黑进了督军府。
门口站岗的进去通报, 由冯晨带着, 也无人阻拦他。
冯晨似乎很是伤心, 站在大帅书房门口拍门的时候都有气无力, 乏马败将,连声音都是哑的:“父亲,我回来了。”
书房里传出冯伯祥苍老的声音:“进来——”
他先进去, 掩上房门,也不知道父子俩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外面巡夜的守卫们听到书房里摔了茶盏, 瓷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晰,大帅似乎十分愤怒:“不见!”
冯晨似乎在苦苦哀求大帅,而大帅并不领情,越加的愤怒了,书房里传来他的高声怒斥……最后两人达成了和解,书房门再次推开,冯瞿的几名护卫垂头进去了……
次日,冯伯祥宣布一个消息,要为冯瞿举行葬礼。
冯晟欣喜若狂,当着冯伯祥的面还不能表『露』出喜悦之情,只是嘴角的弧度早就出卖了他。
柳厚朴则再三安慰冯伯祥:“说不定阿瞿还活着呢?大帅不如再派人去仔细找找?”
冯伯祥似乎一夜没睡,厚重的眼袋下垂,花白的头发也有些『乱』,眼底全是红血丝:“……早点办了也好稳定人心。”
督军府办丧事,督军府全面戒严,军『政府』各级官员都来参加葬礼,尹真珠听说冯瞿葬身沪上,差点疯了。
这段时间她被关在家里,还是偶尔听家里的佣人们议论才知道的。
她跟尹仲秋大吵大闹,要去参加冯瞿的葬礼,气的尹仲秋破口大骂:“冯瞿死了不是正好?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参加什么葬礼?”
尹真珠几乎崩溃,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如果不是你拆散了我们,我跟阿瞿早结婚了!”
尹仲秋现在听到冯瞿的名字就烦躁,如果不是他的缘故,尹汤联姻,尹氏在北平中央『政府』的根系会扎的越来越深。
父女俩一场大闹,尹仲秋下令将尹真珠关起来,引的家里其余几房姨太太探头探脑偷看。
曾经最得尹仲秋喜欢的长女如今已经沦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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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少帅沪上遇刺身故,督军府办丧事,乃是一大新闻,各家报馆都派了记者前往。然而当天,剧情翻转,冯瞿不但死而复生,还抓了一批人。
容城军『政府』也并非铁板一块,此次冯瞿遇刺让冯氏父子感受到了危机,趁势清洗了一批官员,还捎带了一个不相干的顾宝彬。
顾宝彬接到上峰令傻眼了——费尽心机的钻营,到头来居然是一场空。
柳厚朴倒是屹立不倒,但他手底下一名营长却失踪了,也有人举报他出营放松,三天之后在城外的『荡』子里找到了尸体,血肉模糊,佩枪也不见了,还是身上的军装证明了他的身人他人她,旁边还有一名死去多时的『妓』子……
警察局长郭敬仪亲自来向他禀报此事:“据调查,当天罗营长跟人在『妓』院里为着女人大打出手……后来有人看到他带着『妓』子走了……后来就没人再见到过他……”
柳厚朴素来行事谨慎:“跟罗营长打架的是什么人?”
郭敬仪有问必答,态度很是恭敬:“外地坐船来的客商,听起来好像是……粤东话,被罗营长打了之后就坐船走了,听说临走之时还站在码头上骂骂咧咧,说再也不来容城了。”他揣度着柳厚朴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约莫是找不到了。”
容城临海,每日来往客商不知凡几,有往内陆去的,也有借道走水路的,通常没出人命大案,警察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涉及军中,郭敬仪处理起来难免小心翼翼。
柳厚朴再问几句,又以调查为名叫了罗营长身边的勤务兵过来问话,听说近来罗营长心情似乎极度不好,时常休息不好,偶尔还喝酒,那个『妓』子是他在城里的相好,两人也好了有几年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总算把心放回了肚里。
容城各家报纸大肆报导少帅冯瞿平安归来的消息,冯晟也一脸菜『色』跑去找柳厚朴,通往玉城的道路上行驶着一列车队,冯瞿坐在第二车汽车的后座,后面五辆军列绿皮卡车里坐满了荷枪实弹的亲卫,其中一辆卡车车厢里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正是柳厚朴手底下的罗营长。
……
冯氏父子早有心动军『政府』那些尸位素餐的公职人员,裁减冗员,降低开支,正好借少帅遇刺之事大动干戈。借口都是现成的——有人胆敢对少帅下手,就是挑战大帅的权威,对军『政府』不满。
一番动『荡』之后,还顺着沪上追查的线索『摸』到了罗铨,借着回玉城的机会,把人捎带回去审讯。
冯瞿到达玉城之后,先将罗铨丢进军『政府』监狱秘密看押,然后去见了从沪上带回来的军械师。
唐平保护少帅不利,使了看家的本领恨不得把沪上掘地三尽,总算把各方都想要争取的军械师汪秩挖了出来。
彼时汪秩大名在外,好几方都在找他,法租界都挡不住几方火拼,还是唐平带着将功赎罪的心态将人抢了过来,连夜送上了前往玉城的汽车……
容城各方表面太平,但内里却波涛暗涌,此次冯瞿遇刺就是最好的明证。
冯伯祥父子俩私底下开了个小会,就金矿开采与军工厂建造厂房都是刻不容缓之事,至于容城大学明年春天大约就能招生了,请来的几位先生都很负责,倒也不必冯瞿再挂名委员长,倒把此次前往沪上寻人有功的冯晨给推了上去,伏特了容城大学筹建委员会的委员长。
冯瞿被老父亲一巴掌拍回玉城去了:“金矿开采跟军工厂都交给你了,到时候我可是会去玉城验收的!”
“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立志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冯瞿回到玉城就忙的脚不沾地,连督军府的大床都没空去睡,一直在外面跑,足足忙了三个月,临近年关才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
军工厂建在玉城外四五十里的山中,隐蔽『性』极强,只是如今天气太冷,为怕影响工程质量,已经停工了。
汪秩负有督查之职,家眷就住在督军府后面的宅子里,周围布满了暗哨保护。
才进入腊月,学校还未放假,玉城军『政府』便闹出一桩丑闻。
玉城警察局长胡琦是个混人,之前跟着曹大傻子蛮干,冯瞿进城之后他又投了诚,依旧是干他的老本行,做警察局长,维持治安。
冯瞿做了玉城督军之后,对于军『政府』的一干人员并未大动,除个别曹大傻子的心腹之外,一般的公职人员依旧各在其位,保持军『政府』有序运行。
胡琦是根墙头草便罢了,他还好『色』,瞧中了德文医学堂的一名女学生,想尽了办法把人弄到手。
德文医学堂是曹大傻子高薪从上海聘请来的德国牧师开设的学堂,学生不拘男女,专攻西医。
都说曹通是个混人,既能做出尊师重道礼聘教师之事,也能做出用机枪扫『射』学生的暴行,大约在他眼中先生教授都是有才学的,值得尊重,但脑后长着反骨的学生们就不值得以礼相待了。
胡琦身上更有一种粗蛮的因子,连曹通建学重金聘教授之事在他眼中都觉得是笑话——有那钱不如自己享受。
西医学堂的学生们毕业之际都要去玉城医院实习,不巧那日他在狱中审讯一个犯人,没想到犯人挣脱束缚用手上的镣铐砸破了他的头,他前往玉城医院包扎,正逢那名医学女生实习撞上了。
胡琦当时就想带那女学生走,不过被拒绝了,若不是医院里人太多,他说不定都要骂一声不识抬举,落后果然派人去女学生家里威『逼』利诱。
女学生家中勉力供出来一个大夫不容易,况且胡琦在外名声太差,谁人不知道他是个大**。
胡琦派去的人没把女学生请回来,直接派巡捕把人绑了回来,丢进监狱里逞了兽行,玩乐了三日,再看女学生身上伤痕累累,又觉得不过如此,便让人放了她,临别之时还辱骂女学生:“不过是个免费供爷取乐的婊*子!”
女学生出来之后,连夜写了一封血书,一根绳子就吊死在了德文医学堂门口,身上揣着那封血书。
同窗一起前往警察局讨要说法,胡琦让一帮巡捕们挥着警棍把人驱散了,更是惹恼了各学校的学生们,互相串联,在腊月初三之日上街游行示威,向军『政府』讨要一个说法。
不巧的是,顾茗近来灵感枯竭,来吴桐所在的学校兼职,原本想要悄悄讲几堂课就回去,才讲了一堂课,学生们就丢下老师去游行了。
顾茗:“……”这帮孩子们还是太年轻!
吴桐急的团团转:“怎么办?阿茗,得把人劝回来。大规模上街游行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几年前曹大傻子还『射』杀了一批学生。”
顾茗:“……我也没办法啊,他们也不肯听我的啊!”未来的华夏社会管理严格,游行离她太遥远,那是要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倒是隔壁棒子国搞游行静坐罢免总统,最后结果还算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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