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婼曦!!”
糟糕,被抓包了。
林婼曦回头,果然看到叶大圣怒气冲冲朝她走来,连忙跳下高脚凳。
叶大圣是她的头儿。
“我让你上班,你居然在这里聊天……”
“叮!”
包间有需求了。
“给我等着。”叶大圣拿出手机,“林婼曦。”
乖巧如林婼曦:“到。”
“你去酒室里拿三瓶黑桃A香槟,两瓶路易十三,五瓶干邑白兰地,送去夏蝉包间。”
“好的,领班。”林婼曦朝吧台的伙伴眨了下眼,惹得伙伴笑起来,飞速逃离战场。
林婼曦去酒室拿完酒,就朝夏蝉包间走去,从托盘下腾出右手,敲了敲门,然后用磁卡刷开门,走进去。
里面灯线炫彩昏暗,富有节奏的爵士乐荡漾整个包间,林婼曦略略看了眼,乌压压的,少说有七八个。
但这都不关她事,她不靠卖酒赚取抽成,赚钱不是她的主目的,她来这的目的……
“美女,你把酒放这么远,我怎么够得着啊?”
放下酒,打算离开的林婼曦身形微顿,寻声望去,声音的主人剃了个子弹头,眼神透着戏弄,坐在对面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看着她。
子弹头旁边坐着闹吧的经理——夏玲。
林婼曦来闹吧小半月了,就见过夏玲一次,那一次她身边跟着四个中年男人,都是财经杂志的“熟面孔”,身价过亿。
当然,见她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她是在“冬雪”包间里,打电话的那个人。
林婼曦见夏玲没打算出声,心下了然,拎起她刚插进冰块里的路易十三,似笑非笑走向子弹头,狐狸眼自带魅惑。
“是我疏忽了。”林婼曦放柔了嗓音,媚而不娇。
啧,磨人的小妖精。
然后下一秒。
磨人的小妖精面色不改,徒手拧开酒盖,往子弹头摇晃的酒杯里酙酒。
子弹头停止摇晃酒杯,目光从她能勾人心魂的眼睛一路向下,在红唇处停留了几秒,贴着酒杯杯壁的手指翘起,不安分地触碰过,眼前晃荡的素白的纤手。
这该死的猪蹄。
老娘早晚剁了喂狗!!
林婼曦保持着面上的笑容,没有收回手:“希望您要原谅我。”朝他眨了下眼。
男人这种生物,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送上门的,反而不想要。
所以,她故意眨眼的,意图很明显:快看,我就是这么随便一女人。
不过,林婼曦这次显然失算了。
子弹头突然起身,一把搂过她,林婼曦瞳孔一缩,手颤抖了下。
“砰!”
价值上万的小洋酒摔了个稀巴烂,酒水横流地毯。
子弹头歪过头,眼神桀骜,掠过夏玲,落向长沙发,坐在沙发扶手边,一直隐在光线昏暗处的男人。
“陈小公子,这女人送我呗。”
道上一直流传一句话:北复兴,南致胜。
这句话源于C国两大地下赌场。
两大赌场当家人,各占据半块c国版图,陈复兴占西北,安致胜占东南。
数十年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至于有没有各怀鬼胎,那便不得而知了。
这子弹头是安致胜那边的人,左膀右臂般的存在,外出办事,途经z市,就顺道来瞧瞧。
虽是左膀右臂,但还犯不着陈复兴出面,就把他那个不受宠的儿子,踢出来接待远方的“朋友”。
估计是真不怎么受宠。
一晚上就在沙发边,敛着眉眼,高级脸上,厌世感十足,不发一言。
陈小公子抬眸,淡然地瞥了眼,吐了两个字:
“随便。”嗓音清越。
果真是养笼子里的,皮肤白的不像话,嗓音更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那就谢了。”
林婼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想转头看看,只是脖子刚动,人突然被腾空抱起。
“哇哦~”起哄声骤起。
该死的!!
林婼曦,忍住,现在不是正面刚的时候。
看来,今晚过后,又要想别的办法潜进这里了。
思绪万千间。
“咔。”门落锁的声音。
林婼曦回神,环看四周,无语地发现这子弹头,居然带她来了卫生间。
“小妖精。”子弹头把她摁在卫生间门上,呼气变得粗重,低头,慢慢凑近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在快要亲上时,林婼曦伸手挡了下他,另一只手搭在他的皮带,指尖似有若无地敲着金属扣头,踮起脚尖,冲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吐气如兰:“让我来。”
真是只妖精,骨头都酥了。
子弹头勾着充满野性的笑:“行。”
任由这只小妖精把自己反摁到墙壁上,娇艳欲滴的唇似有似无擦过小麦色的肌肤,任那只素白柔软的纤手解开皮带……
“快点,小妖精。”
这就不行了?呵!
林婼曦钻进他衣服里的手,微微顿了下,勾人的眼神在垂眸的那瞬间,寒光乍现,锋芒毕露。
“啊!”
子弹头怎么也没想到,刚刚一直表现的乖顺放浪的女人,突然给了致命一击。
身下要命般的疼。
眼见她要走,面目狰狞地抓住她的肩头,林婼曦吃痛皱眉,手拿防狼喷雾转身,对着他一通乱喷。
“啊,贱人。”
刺激性的液体喷进眼里,子弹头痛叫松手,捂住眼睛,眼角溢出泪水。
“咔。”
子弹头目露阴狠,看着慌乱开门就要跑出去的人,忍着裤裆出钻心的痛,抽出黑靴里的防身匕首。
要不是进来枪械被拿掉,他非一枪蹦了这贱人。
“呲。”
锋利的刀刃划破雪白的肌肤。
林婼曦闷哼了声,捂着脖子,匆忙逃离,来了小半个月,虽然没寻到机会潜进“冬雪”包间,但起码在门口两位穿着黑衣西装的“大哥”混了个熟脸。
畅通无阻地逃出十里芳华,沿着半明半昧的街道一路跑。
路过街口时,手臂突然被人攥住,人跟着被带进去。
林婼曦手上还握着防狼喷雾,手刚动,手臂就被抢先抓住,摁在墙面上。
“是我。”
伴随着两个字落下,头顶乌云散去,皎月清冷的芒,倾泻在眼前人的身上。
灰白的头发,戴着黑色口罩,裸露在外的双眸,孤寂苍凉,仿若世间万千悲伤故事揉碎放进其中。
林婼曦眼底的寒意变成惊讶,“我化成这样,你还认得出来?”
月光灼灼,眼前这张脸,确实跟上次完全不一样。睫毛又长又浓密,眼窝深陷,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眼皮打着哑光橘色的粉底,blingbling闪着细碎的芒。
两张差别很大的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走进包间的那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这衣服……”陈辞借着月光,打量了下她身上的工作服,“是十里芳华服务员的衣服?”
“是啊。”林婼曦手臂动了下,“你是不是该松开我了?”
陈辞“嗯”了声,松开她,“你去十里芳华……”
陈辞话还没说完,得到自由的林婼曦,直接动手,动作凶狠地把他推摁在墙面上,手上的防狼喷雾对准他,“不许动!”
陈辞望着女子凛冽而森森的眼眸,后背重新抵回墙面上,没有挣扎,苍凉的眸里平静如水:“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要离开z市?”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要不是他,她何至于再次潜进十里芳华,“我也不想跟你动粗,我只说一句,把我的耳钉还给我!”
是的。
上次跟他喝完酒后,她费尽千辛万苦,去医院取出来的耳钉,不翼而飞了。
因为她闯入,十里芳华的戒备指数飙升,包间门全部采用磁卡进入,磁卡只有内部人员拥有。
她等了很久,才逮到十里芳华招聘信息,脸早就在第一次闯入时就暴露了,她只能依靠化妆调整容颜,磁卡是有了,不过四大豪华包间门口全天二十四小时,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着。
她一直等不到机会再次潜入。
而这一切都托了面前这个人的福。
“什么耳钉?”陈辞眸里露出一丝困惑来,“我回来是觉得风头已经过了。”
林婼曦握着喷雾的手,给了他肩头一拳,“别他妈装傻!要不是看在你走时,还给我准备了蜂蜜水的份上,我早动手扁你一顿了。”
“那天你醉了,我喊过你,但你没醒,我看票的时间快到了,就先走了,我没有拿你任何东西。”
语气真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婼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量着他话的可信度,“真的?”踮起脚尖,目光直逼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可是你走后,我耳钉就不见了。”
陈辞下巴微抬,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拿走你的耳钉?这里面有藏着什么?”
“也许,”林婼曦又凑近他一分,呼吸喷洒在他的口罩上,放慢了嗓音:“你是赌场的人。”
“我不是。”陈辞眉眼依旧,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眼神都是无比诚恳。
林婼曦晃了下神,勾唇笑的风情万种,“但我还是不相信你。”
“是么?”陈辞挑眉,在林婼曦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位置对了调,变成他摁着她了,林婼曦目光一凛,笔直的腿刚动,耳膜落下他清越的嗓音:“现在相信了?”
林婼曦目光一怔,旋即,笑了起来。
还以为是小奶狗,原来是小狼狗。
陈辞不知她心中所想,苍凉的眸掠过她明半暗的脖颈,松开她,“你脖子受伤了,我的住所就在这附近,不介意的话,跟我去清理一下。”
光顾着逼问他,都忘了脖子的事了。
林婼曦抬手,碰了下脖子,没有伤到动脉,已经不冒血了。
盯着他清瘦的背影,思忖片刻,跟了上去。
十里芳华她是很难再潜伏进去了,也许他会是她的突破口。
我一定会弄清你的身份的。
……
“你在做什么?!”白依依冲上前,夺过保温杯,眼神凛然地盯着蓝思雨,视线下移,定格在她手上的药粉,“你想对季默做什么?”
这保温杯是季默的。
反正都被抓了个现行,蓝思雨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她在给季默下药啊。
白依依扯了下唇角,“为什么?”
“为什么,呵!”蓝思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情讥讽不屑,“你有没有想过,只有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我们的关系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偏在我得了奖学金的时候曝光?”
赵荣华被抓,她身处流言蜚语的浪潮里,探究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杀死。
如果……
蓝思雨看向白依依。
明媚的日光穿过窗台,照射在她们的鞋边,女孩一切如旧。
扎着半丸子头,肤色如羊脂玉般,白皙剔透,眼神似一汪春水,永远透着明亮。
这几天,她总是想,如果她们的恋情没有曝光,她的温暖还是会一直在的。
可是没有如果。
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没了她以后,有了新的朋友,她可以有新的朋友,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季默呢?
为什么偏偏是跟她竞争奖学金,唯一知情她们恋情的季默呢?
“蓝思雨,你可真叫我失望。”白依依语调很轻很轻地开口,眼皮敛下,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翻滚的情绪,“我原以为你只是自私,可原来你还能如此歹毒。”
她担心流言中伤她。
这几天特意多多关注她,方才见她热完身,沉默不语地朝教学楼走来,担心她,跟着她来到班级。
可原来她啊,要对季默下药,原因更是荒唐可笑至极。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遮羞了。”白依依缓缓抬起脸,语调轻缓,“是你先背叛的我,也是你先放弃的我,怪不得别人,而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季默江瑶站在我面前保护了我,所以,如果你胆敢伤害她们,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依依放下保温杯,转身,像是想起什么,脸颊微侧:“你也不想你跟赵荣华的事情,人尽皆知吧?”
所以,安分点。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不想为敌的人,但如果,真的非要站在对立面,那么我,也不会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