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了,我要不是疯了,怎么会答应婳婳,让她冒险?”
顾战骁后悔了。
在知道展老爷子没有解毒的药方,在知道九罗刹需要数百种药材,而展老爷子能记起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就已经开始慌了。
现在,听说佟婳累晕了,他更承受不住了。
看着顾战骁,陆子川无奈。
他丝毫不敢让步。
“顾战骁,我知道你难受,可你难受也好,疯了也好,现在都给我滚出去。佟婳已经够累的了,别让她再为了你心力交瘁了。
你又不懂医术,你进来能做什么?
等着被传染,等着佟婳救你,然后等死吗?
你在外面,好歹还能想想办法。
去问展老爷子,说不准他在说谎,说不准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呢。佟婳也说了,那毒可能是九罗刹,这跟姓展的说的吻合,应该不会有错,那你去找药方子,也许就会有希望,不是吗?
干什么不比发疯强?这道理还要我教你?”
陆子川炮吐连珠,试图把顾战骁骂醒。
倒也有用。
顾战骁赤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陆子川,终究没有再前进一步。
把手中展老爷子写的药方子,扔在了地上,之后顾战骁转头就离开了。他知道,陆子川说的是对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在外面,至少还能做些什么,而他把自己关起来,那就像折了翅膀的鸟,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不能那么乱来。
他不能让佟婳辛苦忙碌的时候,再为他担心。
顾战骁下楼,准备去后院。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之前守着展老爷子柴房的一个手下,匆匆的跑了过来。他面上满是慌张,见到顾战骁的时候,差点没栽倒。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顾战骁冷着脸询问。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手下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将军恕罪,展……姓展的,他死了。”
“死了?”
顾战骁心头一惊。
手下人见状,忙不迭的点头,“是,不知道是中毒的原因,还是他身上的伤没得到很好的治疗,又受了折磨的原因,刚刚被吊起来没多久,他就开始频繁呕血。没一会儿,他就没气了,属下查验过,确实死了,将军,这……”
“去看看。”
顾战骁说着,大步流星的奔着后院去了。
就展老爷子这种人,罪孽深重,他早就该死,他就算死千百次,也赎不清他犯下的那些罪。
他死,顾战骁一点都不同情。
可是,展老爷子也是最可能知晓九罗刹详情的人,他说他忘了,可谁又知道那是真的还是装的?也或许还有希望呢?
就这么死了……
顾战骁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他害怕。
顾战骁脚步很快,不多时,他就到了后院。
此时,展老爷子已经被放下来了,他平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相较之下,他唇上的青黑,显得很浓很浓。
“这是中毒吧?”
若非中毒,唇色不会是这样的。
的确,顾战骁给展老爷子下了毒,可是,那都不是致命的毒,只是会让人五脏六腑有种痛苦感,身上会有种腐臭气,是模仿九罗刹效果的。
要说致命,至少两三日之内不会有问题,这顾战骁是可以保证的。
毕竟他所用的药,都是佟婳留下的,都标注的很清楚。
他不会弄错。
这种情况下,偏偏展老爷子中毒死了……
顾战骁心里,不由的怀疑。
“去,”看向手下,顾战骁厉声吩咐,“客栈里,不是还有几个郎中?找个医术最好的过来。”
“将军,你是怀疑……”
“去。”
止住手下的话,顾战骁冷声催促。
手下见状再不敢耽搁,他即刻出了柴房,去找郎中过来。
之前的郎中梁江河,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他虽是第一次见顾战骁,但是,他一早就听说过镇北将军的威名,见到顾战骁的时候,瞧着他英武挺拔,一身戾气,梁江河倒也不怕。
“草民梁江河参见顾将军。”
“起来吧。”
瞟了地上躺着的展老爷子一眼,顾战骁冲着梁江河开口。
“给他看看,瞧瞧死透没有?”
听着这话,梁江河急忙应声,他随即起身,到展老爷子身边,一看展老爷子的模样,他眼神微滞,明显受惊不小。
“顾将军,这人……这人面相模样如此奇怪,他是不是本身就有怪病。”
“查他死没死透。”
顾战骁根本没回应梁江河的话。
梁江河识趣,知道问了不该问的,他忙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他沉下心来,开始为展老爷子检查。
“这老爷子唇色发紫,是中毒的表现,按说应该是中毒而亡。但是,他四肢的指甲却没有中毒的症状,而是浮现一股诡异的黄白样子,应该是他血液疾病的表现,这不是中毒该有的状态。
我查了他的嘴,他服下的毒,看上去像是鹤顶红。
但也只是像。
实际上,从药量到药效,从气味到中毒后的反应,都有不小的差别。如果需要,我可以回去研究研究,我现在只能肯定,他所服的不是鹤顶红,至于具体是什么,还得查验过后才能知晓。
这药是否致命,也得到时候才能有答案。
将军,要查吗?”
听着梁江河的话,顾战骁冰块一般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来。
他冲着梁江河摇了摇头。
“不用了,辛苦你跑一趟了,回去歇着吧。”说着,顾战骁看向手下,“去走一趟,送梁郎中回去。”
“是。”
刚请梁江河来的郎中,快速到梁江河身边。
“梁郎中,请。”
梁江河不知道展老爷子的身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想保命,若想全身而退,就该乖乖的听顾战骁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
梁江河是个聪明人,他也不耽搁,他起身冲着顾战骁行了礼,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顾战骁其他手下才过来。
“将军,这怎么回事?”
梁江河的话,让顾战骁的手下,听的稀里糊涂的,他有些不明白。
展老爷子吞的毒,是一种类似于鹤顶红的毒,那指定是他自己的,像是死士藏毒一样,为了防止被抓后受折磨,特意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可梁江河又说,这不是鹤顶红。
他说詹老爷子嘴上是中毒的症状,可手上脚上的指甲上,却没有这种中毒的表现。
这到底什么意思?
听着手下人问话,顾战骁邪气的笑了笑。
“怎么回事?这老东西,在找一种很新的死,在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