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璟妍和宋淑姐妹几人在旁边听两者讲得很是热闹,颜璟妍笑着说:“五妹妹要备上大宣纸才好,否则连山一隅也画不了。”
宋淑也笑言:“原来颜五妹妹善画呢,真是跟我家三妹妹志同道合,往后你们见着面,不愁没话讲。”
停了下,又笑言:“颜家大妹妹善书,二妹妹善医,五妹妹善画,真是八仙过海,各有其能,令人很是艳羡,也令我很是懊悔,以前没用心随先生学习,现在是无一擅长了。”
颜璟妍和颜紫裳听了,赶紧笑言:“宋大姐姐真是谦虚,你是门门通,选不出最长的来,才无一擅长了,我们却只专一门,又怎能一概而论呢?”只有颜芷汐,仅仅笑了笑,并不开口,她是下定决心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远离宋淑,当然不会接话了。
很快,圆亭人少那头,隐约传出交谈声。
宁国公夫人侧耳倾听,笑道:“一定是召哥儿几人领上男宾过来了,他们走的路可没我们的好走,还远了近一倍,真为难了他们,这会儿就追上了。”
说罢派粗婆去打听。
少顷粗婆回来笑言:“果真是少爷们领了男宾过来了,大爷还叫奴婢问太夫人与大夫人,他们可否上来,若不行,就地休息会儿,就下山。”
宁国公太夫人听了,笑言:“今日重九,人皆出城登高,有何避忌的,何况他们爬了一路,想必又渴又累,也不能叫他们连水也喝不上,连气也没得喘,就又下山,快请过来。”
粗婆应了就走了。
宁国公夫人看了看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又指示粗婆们另行铺就数张氊毯,幸好备够了的,茶点什么的也备够了,遂很快就弄妥了。
很快地,由宁国公世子鄢如领头,带了二十余位少爷过来了,首要的就是去亭中向宁国公太夫人与长辈问安。宁国公太夫人很是开怀,特别是见着宋钰也过来了,就更开怀了,对宣平侯老夫人说:“你们家小四返京这么长时间,我还是头一回见着他,全托你福啊,否则他这忙人,可是没闲来我家庄上登高呢,还不是听说你在这儿,专程过来尽孝。”又赞扬宋钰:“你真是更加稳重了,难怪官家看重你,只是那些你不着家时,你娘整日替你担忧,连觉也睡不着,我也为人母的,最能那儿行千里母担心之感了,往后你可别离家了,再叫你娘担忧。”一席话说得宣平侯老夫人很有脸面,想起那些年的忧虑,不禁心有戚戚,又红了眼眶,笑着对宁国公太夫人说:“现在我也没别的念头,只要他好生呆在京城,家里团聚着,再早点娶个好媳妇过门,为我添个孙子孙女什么的,此生便无憾了。”
话才出口,一众夫人们看着宋钰的眼神就更加热烈了,这种快婿乘龙,若能落入自己家,该多好啊。
宋钰却满是愧疚和心虑,今儿个他真不为尽孝来的。
但又想起娘说的,能为她娶位好媳妇,添个孙子孙女,就是尽孝了,又自觉没多少愧疚心虚的,他不为替她老娶媳妇而努力吗?
颜芷汐最初也不知宋钰来了,加上宁国公太夫人发话了,不必避忌,她们这些闺阁千金们距离圆亭尚有点距离,长辈不说,她们也不会主动过去,故而一众闺阁只是向圆亭那边望,望一眼又收回视线,待确信无人发觉后,又望第二次。
只怪宋钰实在耀眼,人堆里不管多少人,头一眼见到的就是他,纵使头一眼没见着,第二次也见着了,之后就移不开视线,也见不着旁人。
颜紫裳即是那人群之一,尽管头一眼她并未见到宋钰,只见到很多人,该不会权贵世家的少爷们全到了吧。
但二番见着宋钰后,就再也收不回视线了。
好半天,她才木讷地轻声跟颜芷汐感慨:“没想到宋将军也到了,真不枉此行了。”说着还是舍不得收回视线,如同见着名画一般,即使明白最终不是自个儿的,还会禁不住多瞧一眼。
当然也留意颜芷汐的面色登时变得有点不自然了,头也埋下去,掩饰着眼底的情愫。
她原以为,半月过去了,她又忙个不停,早就将有的人,有的事抛诸脑后了,也不会去想,或是即使夜阑人静时想到,也会随时间流逝,次数慢慢减少,直到没有。
万没料到,只是听说个名字,只是听说那人跟自己共处一地,她的心居然怦怦直跳成这般,似乎周围声音全消失了,只剩她的心跳一样,怎会如此?不对,怎能如此?宣平侯夫人和宋珩皆为上一世害她的帮凶,而他俩一人是他长嫂,一人是他侄儿,全是他挚亲,即使恨屋及乌,也不应对他抱任何幻想才是。仅仅是管住自己心,叫它当跳则跳,不当跳不跳而已,想当初她习医如此困难,也坚持下来了,直至如今,仅需管住自个儿的心,又有何难……
“二姐姐你看宋将军好像在看我们这头呢?我怎么总觉得他在看我们,尽管离得尚远,可我就有这种感觉,你看……咦,你看啊,莫非他在看我吗?”
颜紫裳兴奋莫名,却也没忘压低嗓音,使颜芷汐反应过来,瞬间觉着一道极凌厉的眸光看着自己,怪不适适才她一直有所察觉,只是被她忽略罢了。
但现在,她不能再忽略不管了。
可她没勇气以眼还地看回去,那双眼深刻又幽暗,还有种魔力,她怕四眼相对,就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咳……”颜芷汐假装清下喉咙,“五妹妹我坐得腿麻,先去那头走下。”
说罢不等颜紫裳答话,就起来扶上白露,走向旁边的树丛,离远点,中间也有遮挡,看他如何盯着自己看。
白露明白颜芷汐此举所为何事,进入树丛后就低声说:“姑娘我看得千真万确,宋将军真是在看您呢,可见他这段时日并未忘了您,没准儿今日也为您而来,不如……”
“说什么呢?”话音未落,就被颜芷汐厉声打断,“不怕属垣有耳吗?况且这种话是你说的么?我说过了,我自有分寸,往后若是再犯,休怪我不念多年情分。”
要将白露想将她与宋钰凑堆的念头掐断才行,以免时不时在她跟前念叨一次,她岂不是更难忘了?因此疾言怒色是必要的。
果真白露马上嗫嚅地不敢吱声了。颜芷汐才长舒口气,接着向树丛中走,不料迎面就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