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领了白露走向树丛的深处,却不料迎面就撞见个颇为眼熟的丫头,见着她就满面惊喜:“颜家二姑娘,您竟然在这里,真让奴婢好找呢。四姑娘去那头了……更衣时不慎跌了跤,手也破了皮,又不肯惊了太夫人与诸位贵宾,才让奴婢来找颜家二姑娘去为她处置下,还请颜二姑娘随奴婢来,我家姑娘也在那头守侯着四姑娘。”
说罢见颜芷汐好像没明白她家姑娘是哪个,又补充说:“我家姑娘行六的。”
是鄢六姑娘的丫头啊,怪不得看着眼熟呢,颜芷汐有的担忧鄢昔,又想到鄢六姑娘身为鄢昔庶妹,自己与姨娘都要在宁国公夫人底下过活,也不敢耍诈,就答应道:“你且前边领路。”
说完带上白露跟丫头走了。
却是七拐八绕后,却绕至一处僻静荒芜之地,即使鄢昔想解三急,那山顶的净房又不忙,也断不会挑这么个地儿才对。
颜芷汐内心一紧,就笑着对那丫头说了声:“你不是鄢六姑娘的丫头,而是鄢三姑娘的丫头,对吗?”
边对白露打了眼色,主仆二人掉头就走,内心还不清楚,自己怎么得罪鄢三姑娘了,以至被如此玩弄,莫非,因为宁国公太夫人对她刮目相看么?
不料那丫头速度更快,朝树丛一钻,就没了踪迹。
同一时间,颜芷汐和白露的路也被拦了,拦住主仆俩的,竟是五羊县主两姐妹,还有各人的俩丫头,总共六人,相比自己主仆二人,无异于寡不敌众,形势堪忧。
颜芷汐不禁暗自懊悔起自己的大意了,居然如此轻易被鄢三姑娘的丫头蒙骗,真是阴沟中翻船。但她扪心自问,也未得罪五羊县主,除去昨日替信鞍王的世子妃看诊引信鞍王妃不开怀,想必五羊县主也不敢过火。倒了霉了,早知就应将针具随身带着,即使寡不敌众,要保护好自己与白露,也不困难……颜芷汐想着,五羊县主冷笑着发话了:“好你个颜二!居然敢背地里骂我,不尊敬县主,你真胆大,今日本县主不好生罚你一番,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红豆绿豆,你俩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掌嘴。”
站于她背后的俩丫头,就立即满脸坏笑地上来,捋起袖管,那阵势一见就知平时没少听命或仗势欺人了。白露立时张开手,堵在颜芷汐前头,颤着声说:“你想要作甚?我家姑娘骂没骂过,你们心里有数。若是真敢动手,到时宁国公太夫人获悉了,即使责罚不了你们主了,责罚乃至棒杀得你们俩丫鬟,也是轻而易举的,不信就等着看吧。”
此话讲得红豆绿豆面露犹豫,步子也慢了不少。宁国公太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连她家王妃娘娘的脸面也未必能卖,她对颜二姑娘多抬爱多满意,也是路人皆知的,似颜二姑娘的丫头所说那般,到时事情搞大了,县主倒不会有什么,倒霉的只有她们这种下人……二人的犹豫看在五羊县主眼中,原本还洋洋得意,登时发了火,上去就甩手扇了红豆绿豆一人一巴掌,怒斥:“没用的玩意儿,居然被个小丫头子只言片语就唬成这般,就不想下,你们可是本县主的人,那宁国公太夫人再怎么偏袒颜二,也要看主人的意思吧。本县主不开口,谁能将你们如何?都给我滚,滚远点,本县主不想见到你们了。”红豆绿豆平时是五羊县主身边最卖力的丫头,否则也不会随五羊县主出来玩了。平素在信鞍王府,两人更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难以想象,待回府后众人得知县主抛弃了她们,会落得何种窘境!墙倒众人堆的事,府中人皆擅长,她们过去亦是好手。
故而两人都跪倒在地,磕头求起了五羊县主:“奴婢知错了,还请县主开恩啊,饶了奴婢这回,请县主……”求得半天,见五羊县主不吱声,两人终归伺候她经年,最明白她心意,赶紧爬了起来,上去左右架住白露,使出全力让她动不了,她们不敢拿颜二姑娘怎样,但县主却可以,就让县主出出气,兴许到时气就消了呢。白露本想护着颜芷汐,乘她们内讧之时,立即离开这里,回头算账,却不料却信鞍王府的二姑娘领着丫头堵住去路,信鞍王府的二姑娘还称:“我家大姐姐可还没发话呢,你们不能走。”
否则倒霉之人就是她,尽管事发之后,她还是不免倒霉,可后倒霉也比现在倒霉好得多。
导致颜芷汐和白露没有离开,白露还被红豆绿豆挟制了,惟余颜芷汐一人奋战。颜芷汐直到此时,还是面不改色,看着五羊县主淡然说:“县主究竟为何挑我的刺儿,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就是我昨日救得你家世子妃,但我作为医者,谁在我跟前儿病了我都会医治,县主概莫能外,因此我劝县主莫要把事做绝。终归人食杂粮五谷,哪有不生病之理?焉知假以时日,县主会不求我?再说了,世子妃贵为县主长嫂,我救了她,县主不感谢我就罢,还如此待我,外人还觉得县主恨不得世子妃遭殃,兴许还据此疑心王妃娘娘也不可知,县主三思吧。”
一番话就得很不客气,内心也不耐烦到了极点。
难怪上一世五羊县主骄蛮的声名早已传遍朝野,导致年岁大了也嫁不出去,就她那种秉性,谁跟她多处片刻也会受不的了。五羊县主没料到都到这份儿上了,颜芷汐嘴还这么硬,气极而笑:“好你个颜二,你还敢说没骂本县主啊,你适才说的什么?骂本县主有病,真吃了豹子胆了!还挑拨我家大嫂与我们的关系,就凭这点。本县主今日就要打你,非但打你,打完后,还得向你的长辈要辛苦钱!”说罢就上前,朝着颜芷汐扬起手。
原来五羊县主昨日因鄢昔只顾跟颜芷汐交谈,带颜芷汐玩,就觉着颜芷汐抢了自己的位子,心中已经很不悦了。
谁知随后目睹了颜芷汐怎么替信鞍王世子妃出头,怎么叫自个儿的母妃丢面子的整个经过,内心原本只迁怒于颜芷汐的,这下可好,迁怒升级为愤怒,心中已经决定了明日非得要颜芷汐好看不可。
到夜里,信鞍王妃返回自己住处时,来不及屏退了仆从,就已经骂起了信鞍王世子妃阴险狡诈,颜芷汐咸吃萝卜淡操心。愈骂愈气,气到头上,又不禁大哭起来,说自个儿就因是个填房的,见人就得矮半截,谁都能给自己脸色看,明明是当家的主母,却样样都得看嫡长子与长媳面色,现在信鞍王还在的,他们仨尚且还有立脚之地,待某天信鞍王不在,凭世子与世子妃经年积累的仇恨敌视,以及双方的不容水火,她们还有什么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