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却是峰回路转,花明柳暗,恰在此时,她发觉自己两月没有来葵水了,就请庄头的太太去找了个郎中来看了看,果真是怀了孕!
孔姨娘喜出望外,怀了孕她就能回去了,不仅颜孝文乐意接她回府,颜老太太也会很开心,她最喜欢孙子,再多也是不嫌的。
可是孔姨娘却没有立刻向颜舞传信,说她怀了孕,生怕自己回得早,着了林氏与颜芷汐的算计,那他们就会再度陷入绝地。而是等过得三月,觉得胎稳了,才向颜舞传了信,这才有现在娘儿俩再度相见的时机。
颜舞听见孔姨娘说自己如此艰难,还尽心为她筹划,帮她成功回来了,不禁红了眼眶,说:“姨娘您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了,我不为你筹划,又为谁筹划呢?反正姨娘终于回来了,我们最难过的时候也过了,如今只消我们齐心同德,明日我就寻机会求爹让三弟跟五弟也来看望您,我们四个好好商量一下,就不信扳不倒林氏与颜芷汐那俩贱人,叫她们付出更多代价。”
孔姨娘狠狠点了下头,说:“现在府中究竟是什么样子?你信中只是简略提了两句,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总要将情况搞清楚,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颜舞听了,紧蹙眉头,说:“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也是失算了,没想到那颜芷汐心机这么深,不知何时竟习得医术,先是去宣平侯府作客时,救得宁国公太夫人一命,那宁国公太夫人又请她去赴他们家的重九赏花宴,她又在那儿救得信鞍王世子妃一命……祖母就开始把她当佛龛供着捧着的。后来,她又治愈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家三姑娘,以及吏部考功司郎中家老夫人,现在是全城路人皆知的红人,阖府上下都愈发供着她顺着她了,连她不孝顺爹爹,林氏亦不敬重爹爹,祖母也一句话都不敢讲,反而让爹爹凡事顺着她们,我们想扳回来,只怕不易啊。”
天天被风嬷嬷等人像防贼似的紧盯不放,颜舞要将府中这段时日出了什么事,仔仔细细地打探个明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况且有的事情,府中连颜曦颜莞这种主子也不一定清楚,更不用说下边的人,颜舞当然更加打听不到了。
但她所知道的,对现在的她与孔姨娘而言,也已足够。孔姨娘遂蹙起眉,说:“那颜芷汐几时习得了医术?她既然能治愈这么多的人,想来习医也非一年半载了,否则哪有那种底子?居然在我们眼皮下边,这么久我们竟一所无知,当真是个诡计多端的。”
颜舞听了愤愤然:“就是,如此诡计多端,还猖狂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祖母却还如此供着她哄着她,真瞎眼了。爹爹也是的,她都如此不孝,还指着她助他拿回官帽和功名。隔三岔五的,就差人给她送东西,真是犯贱!”
孔姨娘冷哼一声:“你爹与你祖母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明白么?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心没肺,娘儿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她一直风风光光的,就一点也不招人恨?从未有人给她下套吗?”
“也有过。”颜舞想了想,说,“她赴宁国公府的重九赏花宴的时候,就被信鞍五府的五羊县主推下崖了,差一点被摔死,回家整整休养了两月有余才见好的,也不知是何原因?那五羊县主也真是,堂堂的皇室宗亲,怎会治不死颜芷汐呢?还有人敢叫她以命抵命吗?”
孔姨娘见颜舞愈说愈气愤,反倒镇定下来了。现在自己娘儿俩想整垮林氏娘儿俩,较以往更加不易,以往她受老爷独宠还生了儿子,还得老太太心照不宣的偏袒,也没有整垮她们娘儿俩,况且现在凭颜芷汐医术,眼看能帮颜家串联起全城的权贵宗戚圈了?
但是,即使颜芷汐再有能力,只要被扣上“不孝”这只大帽子,她便永无出头之日了,到时老太太也许会为大局而忍耐她,可老爷却最热衷官帽子的,怎会容得了她呢?
因此最要紧的,也是现在惟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初颜芷汐诬陷她与她外家子,让老爷遭到弹劾以致丢了功名与官帽的实证。
这样颜芷汐“不孝”的罪状一曝光,即使是扁鹊再世,又能怎么样?往后看哪一家的达官显要还会请她这么个品行恶劣的人看诊,老太太也容不得她,那她们娘儿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孔姨娘故而轻声问起颜舞来:“舞儿,你后来想法子联系过你曾祖母他们没有?没联系过……也对,你没有人用,自己尚且举步维艰的,一时也顾不上,况且你手里也没什么银两。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也没办法出去,你的三弟想出去应该是不难的,但他年岁还小,人也幼稚,让他办事我还是不太放心,也只有交到你手上了。”
颜舞赶紧说:“姨娘您尽管吩咐便是,再困难我也会想法做到的。”孔姨娘赞许地点点头,悄悄说:“还好我留了一手,之前我在灯市大街的‘兴隆’票号中,以孔珍之名,存入了一笔钱,暗号……到时我将印信交给你,你想法子去兑了银两,再想法子找着你舅,叫他……虽然他跟我们不亲,但利益却一致,也会竭尽全力的。”
颜舞听了不断点头,面上的笑意愈发大了,临末不禁高兴地说:“姨娘我之前也这么想过,那泼三不过是个无赖而已,一定是财迷心窍的主儿,只要能给足了钱,包管他会开口的。只是苦于没钱而已,现在我们有钱了,想找到颜芷汐构陷我们与爹爹的实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届时看她如何猖狂!”
孔姨娘摇了摇头:“不要笑得太早了,待拿到了实证,稳操胜券了,再笑也不为易。现在我们娘儿俩身旁没有人用,连话也不敢随意说,一旦不小心露出马脚来,打草蛇惊,可就前功尽弃了!”颜舞听了,也镇定下来了,点点头:“姨娘教训得是,愈是这个关口,我们愈要稳住才行。我身旁倒有个叫芝悦的丫鬟或可一用。姨娘这儿听闻您才从庄上带个丫鬟来了,是这人么?看着又笨又傻的,能用吗?可惜香雪碧芊再回不来了。”
芦枝听到颜舞讲自己‘又傻又笨’,原本就很惶恐自卑,否则先前在林氏院外就不会那么说,只是在用自傲来加以遮掩了。
不料现在这个美貌的四姑娘嫌弃自己又傻又笨,若姨娘从了她的意,要将她送回庄上该当如何?面色瞬间煞白似纸,两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