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起宣平侯老夫人,话就说不出口了,林氏见了,又说:“好芷汐,娘都熬了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也不怕再多熬上三两月的,反正都看见黎明的曙光……娘真心觉着对不起你,想替你做点事情,但娘没用,什么也做不好,就只有做到不拖累你了,你能理解娘的心思么?权当娘求你,好不好?”
原本女儿跟宋将军就够难的了,如果再因她的原因,害得连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没了,叫她如何心安?
幸好抛开宋将军,还有古公子这备胎,信鞍王的世子妃是清楚她们的境遇的,看上的也是芷汐的为人,而不是别的因素,想必即使唤知道她搬了家,脱离了颜府,甚至跟颜孝文和离的信息后,也不至于影响到她对芷汐的印象……
林氏都把话说至这份儿上了,颜芷汐还能讲什么呢?虽然一腔愤懑和心痛,却还是握紧了拳,勉强答应了林氏,“娘您不要说了,我同意便是,待庄园置好了,打整完毕,再跟祖母交涉就是了。”
“太好了。”林氏终于舒了口气,“我有点乏了,想休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放心吧,娘会好好的,你放心!”
颜芷汐却还是放不下心来,“娘还是我陪您吧,李嬷嬷受伤了,您独自一人我不放心,再者我也能照料下李嬷嬷。”
林氏见到女儿满心恳求和心痛,明白她放不下心,再想起颜孝文先前那穷凶极恶的嘴脸,恐怕她也吓坏了吧。
终于没忍着服了软,“那好,你留下来,但是,我要先先澡,你也趁机为李嬷嬷看看,她都五旬上下了,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颜芷汐只要林氏同意她留下来,一切好说,赶紧应承了:“我叫人为娘烧热水,娘先洗,我去看看李嬷嬷的伤势。”
说罢当真出去命人来为林氏烧上热水。
说完了,却没有马上走,而是唤了白露来到面前,叫她留意林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后,这才去了后边李嬷嬷的房间。
李嬷嬷正让伺候她的丫鬟抹药膏,见到颜芷汐进屋,边挣扎着想起身,边着急问:“姑娘那太太……”
颜芷汐上去两步扶她躺着后,才轻声说:“娘没什么大碍的,嬷嬷放心好了。”随后为李嬷嬷搭了脉,又检查了下,确信李嬷嬷只是扭到腰了,除去抹药膏,只怕还要服两剂药才能好转,就又命人拿来纸墨笔砚开起了药方,让伺候李嬷嬷的丫鬟拿药方找立春要了药材后,立刻煎煮起来,才跟李嬷嬷寒暄两句,又赶回林氏正屋。
林氏还在洗着,颜芷汐算了下时辰,都花了小半时辰了,水怕是都凉了……但她不忍打扰林氏,娘肯定恨不得将皮也洗掉吧,也避免身上有那种有那种恶心痕迹。可恨她只是讲得出,却办不到真跟颜孝文拼命,否则……反正这是最后一回,不会有下回了。
隔天便是初二,出阁女要在这天带夫携子回外家拜年。
大太太和三太太外家都在临安,故而早早的两房就拾掇妥当,出门了。林氏因昨夜的事,心力交瘁,天未亮,就发了烧,颜芷汐担忧她,心中的怒气更一时半刻散不了,就懒得去白鹤居问安了,只是派立秋去跟颜老太太道了声林氏生了病,她侍疾走不开,还望老太太原谅。
不信昨夜的事瞒得住外人,还会瞒得住她老,她能不感到理屈,还能挑她娘的刺儿!果真颜老太太听说了立秋的话后,很是大方地甩了甩手:“既然生了病,就该好生养病才是,拘那些礼节作甚?我这儿还会少了人陪吗?回去跟你家太太与姑娘说,一定要好好养着,过几日就要吃年酒,别误了啊。”
又叫丫鬟去寻了几种补品,叫立秋带去给林氏,这才打发走立秋了。
只不过,前脚立秋才走,后脚颜老太太脸就垮下来了。切!都是半老徐娘了,还想立什么贞洁牌坊?她的儿子愿意到她房中休息,那是她福分,还敢拿乔?还动手挠了她儿子,搞得大过年的还挂个彩!不就是因为女儿有本事了么?女儿有本事又怎样?扫帚星就是扫帚星!害得她儿子丢了功名官帽不够,大过年的也不让人顺心,真是!走着看吧,总有她哭的时候!
导致随后没曾祖家随爹爹嫡母拜年的颜舞和颜肴颜丁来问安,颜肴颜丁就罢,对于孙子颜老太太一直很喜爱,而对颜舞却一直以为,从没什么好脸的,今日难得也有了好脸,还笑着对颜舞说:“这几日好好歇息拾掇下,初五起,就跟你姐妹随我一并去吃年酒。”
真觉得自个儿嫡女懂些医术,就是一尊佛龛了,任谁也得供着捧着?莫忘了姑娘家的成就和前途,在于嫁个好男人,夫家和外家相得益彰,双方都能受益。
她倒要瞧瞧,待颜舞这庶出之女,都找到好男人了,自己女儿还不上不下的,林氏还如何猖狂?
颜舞刚才见颜老太太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心中已然觉着不对劲了,纵是大过年的,祖母也不会突然改脾性吧?当她讨厌某人,特别当她发现那人一无是处时,想改脾性实在是不容易。
等听说颜老太太还准备带上她随姐妹几个一同去赴宴时,就更加吃惊,祖母不会受刺激了吧?
但无论受没受刺激,对自己而言,都不是坏事,当然不可能拒绝了,忙乖巧地说:“谢谢祖母,孙女会听话的,不让祖母与我们颜家丢了颜面,也不会让您失望。”
只要能有机会去到外边,她就不信定不下一门比姐妹们更好的姻亲,不能有一天,将所有人都踩于脚底下?
颜舞随后走出白鹤居,心中对颜老太太的变化,还是多少有点不安,谁晓得一开始看着是好事的,最后能真的好呢?
想到先前带弟弟向林氏问安时,听闻林氏生了病,看着正房一众人等来去匆匆,默默无言,应该是嫡母真生了病,最少今天,正房那头是没工夫紧盯自己了。
就带了芝悦,去花园溜了一转后,见周围没人盯着自己,就去了孔姨娘院中。
孔姨娘躺床上保胎,到现在胎像终于稳了,肚子也显了怀,只是平时还是不敢下地,生怕又出个意外来。便整日顾不上妆扮自己,搞得整个人都胖一圈了,看着老了些不说,人也孤独得要发疯,见颜舞突然进了屋,她有多开心就不用说了,赶紧说:“舞儿快坐下,姨娘还念叨你呐,正好你来了,你弟弟他们在哪儿?是在老太太房中,还是自己房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