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发现贺太医紧随其后,硬是打住了,有点不耐烦地说:“御医大人,我都说过了,本人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跟您切磋的,您且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莫要扰了我们叔侄谈话,可好?”
贺太医眼睛都快笑没了,“我并非来切磋的,来跟颜二姑娘讨论如何为夫人开方子的事情,你有话要跟颜二姑娘讲的,但讲无妨,我这人上了岁数,耳朵不中用,听不到你们的对话的。”
王渺不禁翻了翻白眼,几乎和他师兄的岁数一样大,也敢说自己‘上了岁数’,真是厚脸皮!难怪师兄跟他互相看不顺眼呢,这家伙确实有种让人气得牙痒的能耐。
虽然懒得多说,却也明白赶是赶不走他的,甩也甩不掉。王渺干脆将颜芷汐拉至一边的角落中,放低声音问道:“手术中没碰上什么问题吧?现在侯夫人脉象怎样?估计她几时能醒过来?现在天气寒冷,只需严格按我说的办法消毒,发生感染的几率很小,但很小不意味着没有,还是不能大意了,况且她先前挣扎这么长时间,早就体力透支了,又发生过休克,大脑与脏器缺了氧,且不知醒了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遗症,乃至……醒不了。芷汐,要不这样,最迟明天早上巳时,如果她还未醒,你要想办法将她弄醒,否则,她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这么躺一世,到时她难受,家人也难受。”
颜芷汐还是头一回听说诸如感染、缺氧等词汇,根本没听明白。
但结合王渺说话的语境,她大致明白了意思。赶紧点点头:“师叔且宽心,我亦想到感染这问题,因此请奉恩侯老夫人派人帮我拾掇好房子,准备等奉恩侯夫人先恢复后,再回府上。您吩咐的我也主下了,最迟明早巳时,如果奉恩侯夫人还没醒来,必定想办法将她弄醒。但是,休克和植物人这两个词汇,我触类旁通思前想后,粗略能懂什么含义,可‘缺氧’这词我就不明白了,师叔能否详解一二?”
王渺听了才回过神来,因为自己一时心急,就忘了将自己所处的时代的医学术语作作变化,因为见到贺太医不时朝他们这儿瞟着,就说:“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等你下回来府上时,我再详细告知于你吧。说起来,过年过节的,你也没想着去向你师傅师母拜拜年什么的?你娘也是,上回不是跟你的师母相谈甚欢吗?要不你过几天得了闲,带着你娘一块儿来?你那师母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的,你娘也顺便出来逛逛,老憋在家中,时间长了,身子可得憋坏。”
颜芷汐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渺,看得他有点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说:“你这般看我作甚,莫非我脸上有点脏么?”这才收回目光,笑言:“当然没有,师叔的脸干净得像纸一样,我只是想弄明白,除却让我师母开心,师叔是否也开心我们过来拜年呢?原本我定的是明天陪我娘过来的,现在却走不开,还是等忙过这几日,我们再过来。还请师叔放心,我们一定会来的。时候也不早了,师叔要不先回去,以免师傅和师母牵挂。”
王渺若要和人比脸皮子的厚度,几乎没怎么输过,况且是跟颜芷汐个小丫头片子比。顿时大方地说:“我当然放心了,也很开心,我就跟你师傅师母等你们来,这几天你要是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可以差人找我来。”
把王渺送至门口,看着他被奉恩侯府的粗婆子带着走远,颜芷汐这才返回屋中,坐在桌前,看着贺太医开药方。
贺太医却半个字也没写出来,见她折回来了,反而笑眯眯地问:“丫头,你们叔侄刚才说了那么久的体己话儿,说的什么啊?”
虽然一直是竖起耳朵偷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颜芷汐笑言:“没有说什么,您老人家想好如何开药方了么?想好就教下我。”
不料贺太医当场翻了翻白眼,“不是跟你说过,别再装愣了么?但要我教也行啊,你先说,你是如何让奉恩侯夫人母女平安的。”不等颜芷汐开口,又说:“你不想回答,或是不能回答也无所谓,只需我提问,你就点头或摇头便是,那我先发问了,你是否使的剖腹产子的方法?这方法在古书上确实有许多记载,我也耳闻过,就在我大宋,也有这种事发生,但这办法多半只有保小的,大的却是无能为力。你是如何做到大小皆保的呢?莫非是你那师叔教的?但为何是由你师叔来教你的,或是说你师傅也会这一手?那我更加好奇你师傅是何许人也了?丫头你说出来好不?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是将我一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也无所谓的,反正我那些儿子徒弟都笨得不行,跟你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当真得羡慕嫉妒死这丫头的师傅,真不知他前世积了多少德,今生才收到这么好的弟子。
颜芷汐让贺太医最后那满脸的嫌恶搞得忍俊不住,说:“您老人家问题真多,我只凭点头摇头,是没法回复的。因此只能回复您头一个提问。”
说罢点点头,此事到最后也瞒不了,她也不想故意隐瞒,现在让贺太医得知,也是可以的。
贺太医见颜芷汐点点头,更加高兴,说:“你究竟如何做到母子平安的呢?”
真是好奇害死猫!颜芷汐笑言:“我说过,只回复您头一个提问,关于我是如何办到的,往后您会明白的,还有就是究竟是师叔教的我,还是师傅教的我,更是不打紧,您只需明白,不管是我的师叔或是师傅,都有志于救死扶伤,造福百姓。行了,我要去看看侯夫人,您老先开着药方,我等会儿再来。”
说罢就逃走了,心中暗自高兴,她能躲入奉恩侯夫人的产房中,难怪王师叔刚才走的时候那般开心,他跟贺太医同是男子,贺太医若愿意,连上茅房都能跟着呢。
颜芷汐迅速回到奉恩侯夫人的房中,她还在昏睡,但床前侍奉的人,已经从白露与奉恩侯老夫人,换作白露与那奶娘了。
白露见她进了屋,赶紧站起身,蹑手蹑脚地上来,轻声说:“姑娘您来了啊。”
颜芷汐点头道:“夫人还好吧?我再帮她搭下脉。”
说罢轻轻地来到床前,白露赶紧轻声跟奉恩侯夫人的奶妈说:“汪嬷嬷,劳烦暂时坐过去些,我家姑娘好为夫人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