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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与林氏前脚回到家中,颜府后脚便打发闽嬷嬷来请她了,“二姑娘,大奶奶发动了,老太太与大太太请您立刻回去一趟。”

算算时间,林氏也的确到日子分娩了……颜芷汐忖度着,问道:“大奶奶什么时候发动的?请大夫和稳婆了?”闽嬷嬷忙赔笑回道:“是酉时三刻开始发动的,已经请了稳婆和大夫到家中了,只是都知道二姑娘医术高明,有您在,必能母子平安,所以老太太和大太太才急着打发奴婢来请二姑娘回去坐镇的。大奶奶也说,有您在,她才能安心,还请二姑娘这便收拾一下,随奴婢回去一趟吧。”

颜芷汐却道:“既然大夫和稳婆都请好了,我就不去了,我虽救了不少的产妇,却并不会接生,接生的活儿,还得稳婆来做更专业。所以先让稳婆试试吧,若大奶奶能平安产下胎儿,当然皆大欢喜,若实在不能了,再将人送去白芝堂,届时我再给她动手术也不迟。”

人命关天,二姑娘竟也不肯回去?闽嬷嬷傻了眼,忙又道:“不是二姑娘,谁都知道您医术高明,稳婆哪里及得上您啊?而且您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肯救,大奶奶可是您的亲堂嫂,您难道就忍心……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您就发发慈悲,随奴婢回去一趟吧,大奶奶可还等着您呢。”

说完便就地跪下,给颜芷汐磕起头来。

要是请不到二姑娘回去,老太太与大太太必定都饶不了她,她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说句僭越的话儿,大爷在她心里,可与自家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要是大奶奶和她腹中的小少爷有个什么好歹……

想到这里,闽嬷嬷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怨气来,这二姑娘的心可真是有够狠的,对她们母女不好的是老太太与二老爷,又不是大太太大奶奶,至于做得这般绝吗?

枉费大姑娘待她那般好,为了她连惹老太太生气都再所不惜,大太太当初在她有难时,也是毫不犹豫就出去替她撑腰张目,全部都白瞎了!

也是,连自己亲生父亲腿断了,都不肯回去替其诊治,更别说回去探望侍疾什么的。

这可不再只是用一句‘气头上说的话如何能当真?’就能糊弄得过去的,心能不狠吗,不怪老太太经常说她们母女是‘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可不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吗!颜芷汐才懒得理会闽嬷嬷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只淡淡道:“我说了我不会接生,只会为难产的产妇做剖腹产手术,可剖腹产对产妇的损伤极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建议做手术,而是尽可能努力尝试产妇自然分娩的,那样于大人和孩子都好。所以闽嬷嬷你先回去吧,等大奶奶实在生不下来时,立刻送去白芝堂,再打发个人来告知我一声,我好立刻也赶过去。小寒,送客。”

闽嬷嬷没想到颜芷汐的态度竟这般坚决,还待再说:“可是二姑娘……”

颜芷汐却已扶着林氏进去了,闽嬷嬷又气又急又无奈,只得自地上爬起来,满心怨恨与焦灼的离开了。

里面林氏确定闽嬷嬷已离开了,方皱眉与颜芷汐道:“芷汐,到底人命关天,你大嫂子与腹中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你要不,还是回去一趟吧?现在让人叫住闽嬷嬷,还来得及。”

颜芷汐摇头道:“娘,我真不会接生,除非大嫂真难产了,否则我回去也是干站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倒不如趁这个空档,先休息一下,养好精神,万一真需要做手术时,也不至于提不起精神来,出什么篓子。”

林氏仍锁着眉头:“可你大伯母与大嫂子不会这样想啊,闽嬷嬷不是说,你大嫂子自己都说,有你在,她才能安心吗?还有你大姐姐,对你是真好,要不……”

话没说完,颜芷汐已道:“娘,这不是安心不安心的问题,而是我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上,最理智的考量,至于大太太等人会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总之我问心无愧。”

林氏闻言,想着女儿说的也有理,到底闭口不言了。

再说闽嬷嬷,才出了县主府,一张脸便阴得能滴出水来。好容易回到颜府,见到了颜老太太与大太太,立时便告起颜芷汐与林氏的状来,“……奴婢都不停的给二姑娘磕头了,她仍是那句话,她又不会接生,来做什么?还是等大奶奶难产了时,再送去白芝堂吧。老太太与太太听听这叫什么话儿,连陌生人都肯救的,轮到自己的亲堂嫂,反倒不肯救了,还红口白牙的咒大奶奶难产,这心可真是……二太太也是袖手旁观,一个字也不肯说,若不是上下尊卑有别,奴婢当时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一席话,说得颜老夫人与大太太的脸色霎时都是黑如锅底。尤其是大太太,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克制住了满腔的怒火,道:“二姑娘真个这么说?也是,人如今都是县主了,想大晚上的请堂堂县主来出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又岂是区区一个下人去请,就能请来的?都怪我不识相,没有自知之明,就算要请要求,也该是我自个儿去请去求啊!”

越说越压制不住怒火,“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就算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娘,对家里其他人都只有恨与怨,诚哥儿媳妇与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她至于这样吗,还妙手仁心,她哪门子的妙手仁心了,分明就是沽名钓誉,我倒要看看,等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连自己的堂嫂和侄儿都不救时,还有没有人再赞她妙手仁心!”

颜老太太听罢大太太的话,脸就越发的黑了。本来就因为奉恩侯府今日大宴宾客,竟然没有给颜家下帖子,经此一事,以后只怕所有人家都会有样学样,直接把帖子下到县主府,根本再没有颜家什么事儿了,而生了一整日闷气,堪称糟糕透顶,连曾孙很快就要出来了,也挽救不了多少的心情,也越发的糟糕了。

冷着脸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颜璟妍已先蹙眉开了口:“娘,其实二妹妹说的也是实情,她本来就不会给人接生,反正稳婆与大夫也都来了,何不先试试呢,实在不行了,又再说?我可听说,自然分娩只是分娩的时候痛,而做那个手术,却是术后半个月里,都痛得人受不了,之后更是得将养几个月,她这么说,也是为大嫂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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