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抵达白芝堂,立春早已带着人候着了,待马车在后院停稳,宋钰抱着颜芷汐一下车,便忙引着他们去了病房里。待颜芷汐躺好后,立春把宋钰和其他人都打发了,给颜芷汐检查起身体来,检查完了蹙眉道:“姑娘,虽然羊水还没破,但已经见了红,您这又是双生子,顺产的可能性本就要小得多,一旦待会儿羊水
破了,可能性就更小了,要不直接做手术吧,省得您白白吃苦。”
颜芷汐当然知道生孩子很痛,却没想到会痛到这个地步,想了想,艰难的点头道:“那就准备手术吧,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也犯不着无谓的坚持了。”
立春忙点头:“正是这话,没有价值的坚持,又是何苦?那我这便出去让她们准备手术室,也告知将军一声啊,您先歇一歇。”
颜芷汐弱声应了,“你去吧……对了,打发人禀告师叔和娘去了没?让师叔来就成了,娘就别来了,大年下的,家里离不得人,崧哥儿更离不得人。”
立春忙道:“已经打发人去禀告了,那我请将军再打发人跑一趟吧,可太太与姑娘母女连心,怎么可能不来守着姑娘?”
果然不多一会儿,王渺与林氏便急匆匆赶到了,一见宋钰林氏便急声问道:“逸致,芷汐怎么样了?不是说得元宵节后吗?她现在人在哪里,我先瞧瞧她去。”
宋钰忙要给二人行礼,让王渺给止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理会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宋钰便也不再坚持,与林氏道:“我也以为得元宵节后,没想到提前了,这会儿疼得还不算厉害,说是能忍,来之前还吃了一碗面,岳母不必担心。”
林氏却怎么可能不担心,适逢立春再次出来,与宋钰说手术马上开始了,颜芷汐也很好,让他不必担心,林氏便忙跟着立春进去了。
王渺这才看向宋钰,语带嫌弃道:“剖腹产手术很快的,立春经验也足够丰富了,你别担心,脸白成那样,人也跟站不稳,随时都能倒下似的,还大将军呢!”
只嘴上虽满是嫌弃,心里却对宋钰这副模样很是受用与满意。
若不是真心疼芷汐,他也不至于这样,要知道即便在他原来那个世界,女人生孩子都如一面照妖镜,能照出很多隐藏在光鲜表皮下的丑恶东西来,何况倒回来了几百上千年呢?
宋钰闻言,强笑道:“大将军怎么了,大将军就不能担心自己的妻儿了啊?倒是师叔与岳母都过来了,别人家的宴请还能礼到人不到,家里有客人来,又该怎么办,崧哥儿又该由谁照顾呢?”
连着在外辛苦几年,没有功劳且有苦劳,何况功劳还大大的,之前王渺进宫面圣时,皇上不出所料对他赞许有加,不但赏了他不少东西,正旦百官朝拜时,还当众赏了他一个轻车都尉的荫职。
也就是说,一旦王渺与林氏有了次子,只要那孩子一生下来,立时便有轻车都尉的爵位了,这可是多少亲贵重臣也没有的体面与荣耀。
于是整个腊月和正月里,除了靖南侯府炙手可热,门庭若市以外,满京城便要数永安伯府最风光了,如今又正是各家各府请吃年酒的日子,永安伯府想也知道热闹不会逊于自家,所以宋钰有此一说。
王渺却是手一挥,“主人都不在家,客人还去什么去,谁那般不识趣呢?至于崧哥儿,我和你岳母来之前,已经让李嬷嬷带着,去你们外祖母家,让你们外祖母帮着照顾几日了,你就别担心了。”
宋钰点点头:“那就好,芷汐方才最担心的就是岳母来了,崧哥儿没人照顾,等知道了,也能安心了……怎么还不出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
王渺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你才说了几句话呢,就一个时辰了,你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还早着呢,耐心一点行不行?”
“可方才不是师叔您自己说的,手术很快吗?”宋钰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呢?芷汐她不会一直都死死忍着痛,不肯叫出来吧?”
王渺又是一个白眼儿:“再快也不可能快到这个地步吧,而且做手术是要上麻醉的,她上了后就意识不清了,还叫什么叫?不行,你晃得我头晕,你还是去外边儿坐着等吧,省得我本来不紧张的,也
让你弄得紧张起来了。”
宋钰却怎么肯走,“我还是就在这里等吧,师叔若实在紧张,就去外边儿坐着等便是。”
若不是立春再四强调,动手术时一律闲杂人等都得清场,他都要直接跟进手术室了,如今他离芷汐已经够远了,怎么能够再远?
王渺给说得笑了起来,“嘿,你鹦鹉呢,我说什么你学什么?算了,你继续晃着吧,你要真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我得更着急上火……可惜当初崧哥儿出生时我不在,真希望时光能倒流啊!”
宋钰没再说话,只着急的时不时往里张望,可惜望来望去,什么都没能望见,心下就更焦灼了。
林大老爷夫妇和李二老爷夫妇急匆匆赶了来,还没走近,林大老爷已先急声问道:“芷汐怎么样了?生了吗?”
王渺忙迎了上去,与四人言简意赅说起来:“因为顺产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直接送进了手术室,已经有一会儿了,想来该快了……”
宋钰满心的紧张,却是顾不得与林大老爷几人寒暄了,远远的抱拳行了个礼,便又踮脚张望起来。
二夫人三夫人与赵嬷嬷又联袂赶了来。
宋钰哪耐烦理会她们,胡妈妈只得带了大寒迎出去,与三人行礼应酬,“……让二夫人三夫人拖步,也让太夫人挂心了。”
二夫人忙笑道:“都是一家人,胡妈妈说这些话就太生分了。四弟妹如今怎么样了?还当要再过些日子才发动呢,没想到这么快。”
三夫人也笑道:“是啊,接到消息说四弟妹发动了,我们大家都很意外呢,更意外的是,四弟妹怎么不在家里生呢?家里怎么着也要比外边儿更方便一些不是?”
谷嬷嬷笑道:“双生子一般都要提前发动的,想来是小主子们听得外边儿这般热闹,等不及了吧?家里虽好,到底不若白芝堂安全和方便,何况我们夫人自来严于律己,只是要累二夫人三夫人来回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