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二夫人三夫人忙摆手笑道,心里却都很不高兴。
家里那般的热闹,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看的,最重要的,还是殷勤与她们攀谈的宾客里,不乏有适龄儿女,家里条件也方方面面都极好的,指不定再多说一会儿话,彼此越说越投契后,结亲的事,也能
有七八分眉目了呢?
结果倒好,老不死的一句话,便把她们给支到了白芝堂这个破地方来吹冷风,她自己的儿媳,她自己怎么不来?
便她不来,让大嫂来啊,大嫂与颜氏才是嫡亲的妯娌好吗,何况她还是当家主母,是宗妇,她的儿女也早都已娶的娶嫁的嫁了,于情于理,这些事都舍她其谁,还不是见不得她们出风头,见不得她们
二房三房好!
赵嬷嬷待二夫人三夫人不说了,方笑着与谷嬷嬷道:“太夫人本来想自己来的,只家里宾客那么多,实在走不开,如今这个天气,大夫人也不放心她老人家亲自来,所以只能打发我代为跑了这一趟,想来四夫人不会见怪吧?”
谷嬷嬷忙笑道:“怎么会呢,赵嬷嬷言重了……倒是二位夫人与您一路赶来,必定冻坏了吧?且先去屋里吃杯热茶吧,等吃过了热茶,应当就有好消息了,大寒,带二夫人三夫人和赵嬷嬷屋里吃茶去。”
大寒忙屈膝应了,正要带三人去后堂吃茶,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欢呼,然后小芍跑了出来,人未走近,声音先至:“娘,大寒姐姐,夫人生了,两位小少爷呢,真是太好了——”
谷嬷嬷与大寒立时都狂喜起来,“真的?可真是太好了!那夫人怎么样了?”
小芍忙道:“春分姐姐正给夫人缝合,让大家伙儿都不必担心,两位小少爷一位五斤二两,一位五斤三两,长得听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二舅太太还说,双生子能都长到五斤以上,可是极难得的…
…”
谷嬷嬷眼睛都笑眯了,到底没忘记二夫人三夫人与赵嬷嬷还在,忙打断了小芍:“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了,还不快给二夫人三夫人和赵嬷嬷行礼呢?”
又笑向三人道:“她年小不懂事儿,倒是让二夫人三夫人和赵嬷嬷笑话儿了。”
二夫人三夫人都笑道:“没事儿,这样天大的喜事,我们听了也欢喜,母亲回头知道了,还不定得欢喜成什么样儿呢。”
笑容却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带出了几分勉强来。
已经知道颜氏的命够好了,每次也都以为她已命好到了极点,谁知道事实总是会猝不及防的告诉她们,颜氏的命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好得多得多,这不就又来了吗?
寻常妇人能一举得男,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了,也足够其在夫家自此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是扬眉吐气了。
可颜氏她竟然一次生了两个儿子!哪怕她以后再不能生了,她也无所畏惧了,何况以老天爷对她的厚爱程度,怎么可能让她自此不能生了?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气死过无数次了,还是会忍不住气
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就是大夫,莫不是手里竟握住什么秘方不成,调教男人的秘方有,生子的秘方也有?
赵嬷嬷已笑道:“太夫人回头知道了,可不得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吗,盼了这么多年的小孙呢,终于盼来了,还一次便盼来了两个。四老爷与四夫人又都生得那般好看,两位小爷有多好看,可想而知
,只不知我有没有幸能看一眼小爷们再回去?也好把小爷们的长相说给太夫人听听,让她老人家先高兴高兴?”
二夫人三夫人听得赵嬷嬷的话,回过神来,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可得先看一看两位小侄儿长什么样儿,才好回去向母亲她老人家复命。”
极力把失态都掩饰了过去,心里却是更恼了,颜氏娘家甚至外家的人就能进去,在里边儿等,她们身为夫家的人,反倒要在外边儿等,还只让两个下人来招呼她们,不觉得失礼吗?
小叔子也是可笑,颜氏生的是他们傅家的孩子,还是颜家的呢,再宠颜氏,也不能宠到这个地步,连她们都跟着低人一等吧,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谷嬷嬷本来还想着,再寒暄几句,便送走二夫人三夫人与赵嬷嬷的,反正她们已经知道夫人生了两位小少爷,重量也都知道,回去足够复命了。
没想到她们还要等着看孩子,还搬出了靖南侯太夫人来,那就不是她能做主了的,虽然她私心里一点不想她们见她的宝贝小爷们。
谷嬷嬷只得笑道:“那二夫人三夫人与赵嬷嬷且去屋里吃杯热茶,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看看里边儿收拾得怎么样了,若条件允许,再出来请二夫人三夫人和赵嬷嬷进去看小爷们啊。”
说完引了三人去后堂落座,又看着小芍上了热茶和点心来,谦虚了两句:“茶和点心都有些粗陋,还请二夫人三夫人赵嬷嬷千万不要见怪。”
方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余下二夫人三夫人看了一眼那茶杯,不过是品相最一般的青花瓷,里边儿的茶也闻不出品种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绝不会是什么好茶,再看盘子里的点心,简直粗陋得她们家里的下人都不会吃……心
里就更怄更恼了,可惜还得顾忌赵嬷嬷,发作不得。
赵嬷嬷看起来倒是不嫌弃那茶粗陋,端了茶杯就开始吃起茶来,吃过了茶又开始吃点心,从头至尾都面不改色。
看得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轻蔑。
果然下人就是下人,无论如何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贱与卑微!
二人却不知道,赵嬷嬷根本没尝出那茶和点心都是什么滋味儿,她不过是下意识的不让自己的手和嘴闲下来,以免要应酬她们罢了,她的心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
四夫人竟然一次生了两个儿子,太夫人好容易这几日才因走到哪里都犹如众星捧月般,高兴些了,偏在这个当口,四夫人又往她心头插了一刀,还是前所未有深与重的一刀,谁知道她暴怒之下,又会
做出什么事来?
她之前吩咐她代她走一趟白芝堂时,眼里的暴戾与阴狠,她可至今想起来,还心直打颤,都不想回去复命了,省得又做现成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