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缩在墙角的老者勉强定神说道:“公子,这位唐大人跟他们不一样!”
叶轻尘冷声问道:“有何不一样?”
老者道:“唐大人乃本县县尉,今日在公堂之上,他极力主张带人剿匪。无奈知县胡大人托辞兵力不足,不可擅动。
我儿救人心切,在公堂多说了几句,便被胡大人勒令一顿暴打,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说罢,又抹了一把眼泪。
叶轻尘看了一眼唐大人,暗幸刚才留了一手,要不然还真错杀了好人。
唐大人咬牙愤然说道:“只可惜,如今胡政清在浪南县只手遮天,没有他的批文,我调不动一兵一卒。虽然有心剿匪,却也无能为力!”
说罢,他又瞪着叶轻尘道:“我武功低微,打不过你。但你也不要得意,大乾朝廷能人众多,最多让你多逍遥几日。天网恢恢,终有一日定要将你绳之于法!”
“哈哈……”叶轻尘笑道,“老伯说你为民作主还算有点良心,奈何如此迂腐?难怪在官场混得不如意啊!”
他举起双手,亮出手腕上的镣铐道:
“你们今日捉拿我来,我就来了,给足朝廷面子。我叶轻尘行走于世,来去自如,你们想让我任由宰割,却也没那么容易!
放心,明日我自会出现在公堂之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闻言,唐大人脸色突变,惊问道:“你……你说什么?你是……叶轻尘,叶公子?”
“怎么,你听说过我的大名?”
唐大人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突然上前两步,姿态变得十分恭敬。
“叶公子,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公子可否赏脸,到同福客栈等我?我把此处料理一下,一会儿便来找你!”
说罢,满脸恳求之色看着叶轻尘。
叶轻尘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行,我等你!”
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对了,把这位伤者送到医馆妥善治疗,费用由你承担。”
……
同福客栈,一间客房内。
叶轻尘悠闲地吃着酱牛肉,喝着烧刀子。
听见有人敲门,料想是唐大人来了。
“进来!”
叶轻尘应了一声,继续吃喝。
一人推门而入,果然是唐大人。只见他穿着黑色斗篷,戴着罩帽,显得神神秘秘。
进屋后,他脱下罩帽,关上房门,双膝跪地便拜。
“叶公子,请受唐煜东一拜!”
叶轻尘淡淡一笑。
“唐大人,你是官,我是民,你拜我,这可乱了规矩啊!”
唐煜东恳切说道:“叶公子,你帮唐某报了杀父之仇,当受此拜!”
“哦?此话怎讲?”
说罢,又觉得此人并无过错,把人晾在那里跪着不好,便道:“过来坐着慢慢聊!”
唐煜东这才起身,前去坐在叶轻尘旁边,娓娓道来。
原来唐煜东的父亲唐书德以前官至清河郡尉,其人颇有才能又为官清廉,与郡守冯世远向来不和。
后来,张天师来到清河郡,与冯世远搅到一起,出了很多馊主意搜刮民脂民膏。
冯世远好色,但其身为朝廷命官,顾及身份,不但不敢在民间乱来,甚至连妓院也不能去。
张天师老奸巨滑,其人黑白两道都结交甚广。他知道冯世远的心思后,便暗中勾结土匪,四处抢劫美女,关押在郡城外一座庄院中,专供冯世远享用。
当然,他自己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冯世远爱好独特,可能也是憋得久了,心理有点变态,专喜欢以折磨女子取乐。那些女子最终无一例外,被这两个老家伙百般折磨玩弄至死。
唐书德身为郡尉,主管一郡治安。这种事他自然早就在探查。
纵使张天师为人谨慎,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最后还是被唐书德找到了线索。
一日夜间,唐书德带人来到张天师暗藏民女的庄院突然袭击检查,本以为将人赃俱获,把冯世远和张天师一并捉拿归案。
却没想到,老奸巨滑的张天师竟然早有防备,故意设下了陷阱引他们前去。
张天师请来了十余名内力大成的武者埋伏在院内,将唐书德等人当场围杀。
冯世远这才带着张天师和一帮郡官衙役到来,现场挖出女子尸骨四十余具。张天师做事滴水不漏,竟然提前安排好了人证物证,成功将这桩丑事载赃到了唐书德的身上。
说到这里,唐煜东已是泣不成声。
“可怜我父亲一生为百姓作想,自己没落得丝毫好处。最后被奸人所害,死后还为他二人背锅,落得千古骂名……”
叶轻尘心想,那日张天师现场就能琢磨出一个馊主意来给黄伯仁,想必肚子里确实全是烂透的坏水。
虽然唐煜东说的这件事,似乎十分符合张天师的阴险人设。
但他身为县尉,便是捕快的顶头上司。既然知道我叶轻尘报了他的杀父之仇,却为何会派人前来捉拿?
心有疑惑,自然对他说的这件事半信半疑。
唐煜东似乎知道他所想,解释道:
“叶公子杀张天师之事,我等本来不知。今日午后,我见赵卫民等人不在,向同僚问起。
有名同僚才向我透露,说昨日有一名道士带着两名道童面见胡大人,具说你杀死张天师和黄家家丁一事。
本来捕快拿人是要我下令的。但胡大人知道我家与张天师有仇,怕我暗中与你相通,便绕过我直接命令赵卫东前去捉拿你。”
“原来如此!”叶轻尘点了点头。
当时在山神庙奠基仪式上,他本来要杀这两名道童,却有老妇人求情说:他们还只是孩子!
当时他心里就很不爽。前世在二十一世纪,国家有未成年人保护政策,好多小孩仗着这个胡作非为,最后却逃过制裁逍遥法外。
每当有人批判这种不公时,便有圣母出来说:他们还只是孩子,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后来叶轻尘看不过去,屡次暗中出手,解决了那些小恶魔,让他们偿还了血债。
当日念及村民纯朴,自己初来乍到,不想落个嗜杀的恶名,便放了两名道童。没想到,还真的着了他们的道儿。
“叶公子,你杀了张天师,今日又杀了赵捕头,于国法来讲已是罪不可恕。你吃完之后,就尽快离去,找个偏远的地方躲起来吧!”唐煜东担忧地说。
“离去?”叶轻尘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性格,有事就要面对,躲是没用的。再说,我能躲得掉,我的家人难道就不会受连累?”
躲,岂不是意味着我怕?我叶轻尘会怕?
那两名道童多活了好几日了,已经活够了,明日不去收他们,更待何时?
“叶公子,你的家人没有直接参与杀人,我会倾尽所能,保他们周全!”唐煜东劝道。
“今日在县衙门口,是你前来放走我的,我要真走了,恐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叶公子是我唐家的恩人,我唐煜东为公子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叶轻尘摆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明日我定要上公堂去,妥善解决此事!”
唐煜东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叶公子上了公堂,只要死不认账,我自会出面为你开解!”
叶轻尘暗笑,死不认账?
老子就是要认账,谁敢拦我,我就血洗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