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串通几位朝中大臣，趁着朕休养期间积蓄实力这叫不敢？还是说暗地里揣测朕的病情企图篡位谋反这叫不敢？”
萧婉肩膀颤抖了一下，萧桓的声音猛地拔高，她赶忙说道：“父皇定是误会了什么，儿臣等都是父皇的儿女又岂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父皇还请明察，切勿听信小人的谗言……”
萧婉的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茶杯在自己的脸颊边碎裂，杯中的茶水滚烫伴随着尖锐的碎瓷片溅了她一脸。
“啊！”脸颊一阵刺痛，她轻呼一声却仍旧不敢动，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颧骨往下滑，鼻尖嗅到了淡淡的一丝血腥味，她咬了咬牙也不敢把飞溅到自己身上的茶水清理一下。
“四皇儿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朕老糊涂了，连真话假话朕都分不清了？什么叫做大逆不道？难道要等到你们几个合谋来逼宫，逼朕退了位才叫做大逆不道吗？”萧桓从床塌上下来一脚把想要起身查看萧婉伤势的萧湛踢到了一边。
“父皇息怒！”萧湛几乎是在瞬间爬回了原地挡在了萧婉面前。
“呵呵，你们叫朕息怒？如何息怒？”萧桓直视着萧湛的双眼，已经有点浑浊的眸子微眯，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朕的三皇儿和四皇儿，是不是要像你们二哥那样去受一受刑才能明白过来？”
萧湛看着只觉得心惊胆战，眼前的这个人完完全全看着像个疯子，和他记忆里那个一直用来回忆和欺骗自己的父皇已经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萧桓突然就狂笑起来，绕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来来回回地踱步。
萧湛强自稳住自己惧怕不安的心，他明显感觉到被自己护在背后的萧婉身体正在发着颤。
“你们的大哥，结党营私，连同刑部侍郎洪赞一家想要密谋夺取朕的皇位，你们几个居然还有胆来为他求情？不要以为你们是朕的孩儿，朕就不敢杀你们！”
“父皇……”萧婉不敢置信地微抬起头，脸颊上的伤口在潺潺地往外冒着血珠子，最后流淌成一道细小的血痕，顺着她消瘦的下巴往下滴，染红了她今日穿在身上的浅色宫装。
看到萧婉抬起头的那一刻，萧桓的神情有些恍惚和松动，原本暴怒的神色得以缓和，沉默了片刻，他冷哼一声拂袖坐到床塌上道：“这件事，朕自有朕的处置方式，翊儿莽撞，朕小惩大戒，至于你们两个，各自回去此事就休要再提，如若再让朕听到你们谈论，朕必不轻饶！”
“父皇……”萧婉的声音里已经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哭腔，她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却被萧湛拦住了。
萧湛先她一步叩头行礼，“儿臣谢父皇隆恩，谨记父皇教诲。”
见萧婉还没有任何动作，萧湛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萧婉就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如梦初醒，她恍惚着跟着萧湛叩头谢恩，起身离去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儿臣斗胆请问父皇，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大皇兄？”
萧桓不悦地皱了皱眉，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明显地动怒，他断续地咳嗽着，声音却是异常得清晰，穿进了她的耳中。
“发配边疆戍守，永生不得回返！”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开春以来，今年的南陵像是特别少雨的样子，大半个月都是艳阳高照的不见一滴雨水，有好多地方上报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山，都在向朝廷诉说今年各处地区遭受到的这种少雨的天气，田地间今年的第一次播种耕种看来是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的收成的了。
萧婉倚靠在廊下的长椅上，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滴落下的几滴雨水。好不容易下场雨也是闷得很，雨点稀疏，一点都没有想要痛痛快快下下来的样子。
“公主。”
身后响起紫娟的声音，萧婉把手里的雨水来来回回地用手轮换着接，直到最后一滴水从自己的指缝中流走。
她沉闷的声音一如现在的天气，“打探得怎么样了？父皇下旨何事动身？”
紫娟蹙着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皇子府中传出了消息，就在明日，皇上下旨将大皇子发配边境。不止如此，就连一干妻妾也没能幸免于难，身为大皇子正妻的刑部侍郎之女自然是一道去边境，而刑部侍郎大人被判了在地牢终身监禁，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其他牵涉其中的几位大臣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判了满门抄斩。”
萧婉以为自己在皇宫里听到父皇与她和三哥哥说得那番话之后，对于他的任何决断她都不应该再觉得有什么的触动的了，可是真的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她抚了抚脸颊上已经上了药包扎好的伤口，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其他两位哥哥呢？”
“公主放心，二皇子殿下被杖责五十之后送回了皇子府，只是禁足三个月。至于三皇子殿下，罚了半年的俸禄，两个月都不得议政。”
议政？萧婉在心里暗讽，恐怕终父皇这一生都不存在想让他人染指自己江山的想法，就连自己的骨肉至亲也是不可以的。
“有酒吗？”
“嗯？”紫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突然很想要大醉一场，我记得后厨房还有几坛梅花酿，你去拿来吧。”
人人都说一醉解千愁，她真的很想要大醉一场，好把发生的事情通通忘掉。
紫娟拗不过萧婉，最后还是取了一小坛过来。
不用杯盏，萧婉瞥了一眼酒壶，拿在手里就往自己的喉咙里灌。
梅花酿真的是一种上品的酒，清香扑鼻，酒味纯正清甜。奈何萧婉此时不想要欣赏，她只要醉，什么酒的味道都是假的虚的，能够让人醉得不省人事，忘记一切的才能称得上是好酒。
“公主，公主您慢点喝！您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紫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墨瞳被派出去做别的事了，现在也没有个人能够帮她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