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接着一口，萧婉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喝了多少了，脑子还是发晕，可是意识却仍旧清醒，她苦笑一声，果然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越是想醉的人越是醉不了，越是不想醉的偏偏却又醉了。
紫娟咬着唇踮起脚往大门口张望着，刚才已经让人去门外守着了，真不知道墨瞳什么时候回来，眼看着天都要晚了。
此时的墨瞳正身处定北将军府，原本只不过是奉命出来探望二皇子萧翊的，可是半路上却见到了韩朝歌和陆清明，大皇子的事发生的实在突然，他心下也有些疑团急需解开，于是就到了韩朝歌的府上。
“子期，老夫听闻公主殿下受了些伤，可有大碍？”
他们在院落里寻了个僻静处坐下，屏退了随侍的一帮下人。
提起这件事，墨瞳只觉得心底里有一股邪火正在往上升腾。今日从承乾宫出来，当他看到萧婉脸上被碎瓷片割出的伤口，他几乎觉得自己气血翻腾想要挥剑将所有人都砍了。
墨瞳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这股怒火和悲痛尽量语气平稳地说道：“皇上发了怒波及了殿下，宫里的御医来看过，说是要好好修养几日。”
“嗯。”韩朝歌叹口气点点头，“公主殿下大仁大义，也帮了我们许多，子期你要记得多照看一些。”
“这件事可就不劳韩叔挂心，我想子期兄不用您老说也会这样做。”陆清明用嘴吹着茶壶里升腾上的热气瞥了一眼端坐着的墨瞳意味深长地扯了扯嘴角。
墨瞳有些不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不满和调侃来。
“不知韩叔对大皇子一事有何看法？”
韩朝歌自然不会发觉这两个年轻人之间暗自较着劲儿，听到墨瞳问这个问题，于是正色道：“这件事我思来想去许久，总觉得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赵家虽说嚣张跋扈，但对大皇子二皇子还不至于想要下这样的死手，如果说兰贵妃还如从前那样得宠倒另当别论，但进宫这许久以来在后宫的位份虽高，但地位却大不如前。没有皇嗣傍身，他们就更加不应该与现有的几个皇子为敌，至少会看准时机选择一个皇子站队。”
陆清明收起了戏谑的目光，这个时候他也附和道：“我同意韩叔的看法，而且我还听闻这次大皇子宴请的宾客门人之中就有赵氏一族的人，虽说只是个旁支但也有拉拢赵家之意，赵宏博实在犯不着这样傻，只把自己的筹码压在皇上一个人手里。”
墨瞳点头，“看样子赵家直接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去就是存心想把事情闹大，皇上生性多疑，只要收到一点风吹草动必然会对此彻查到底并且绝不姑息。有意在这时候制造这样大的动乱，我想这幕后之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三人皱着眉，一个名字同时从口中蹦出。
“茹昭仪。”
“哈哈。”陆清明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赵家人不止是奸臣佞臣还是我南陵通敌叛国的小人！”
墨瞳抿嘴沉默，就这么看来这件事的确与赵家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他赵家是在知情还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别人杀人的工具。
天色渐暗，墨瞳待不了多久就要起身告辞，他感觉自己出来得已经太久，他记得出来的时候御医还在给萧婉处理伤口，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响起她忍着疼痛一脸倔强一声不吭的样子，他的心就跟着一阵阵发紧发疼，活了这二十余年，他居然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韩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至于赵家的事我想还是要与三皇子殿下商量，或许赵家会是一个突破口。”墨瞳站起身，虽然这一次的事件的确令他们措手不及，但明显公孙茹也是无计可施之下急于给他们制造麻烦和动乱，结果也暴露了她和赵氏一族存在着某种联系。
“哎，等一下。”韩朝歌伸手拦住了他，神色变得有些愉悦起来，“谈完了国家大事，也该来谈谈某一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了，子期，大家小家都是你的家，彤儿此刻就在府上，她已经知道你现在就在这里，她没有前来打扰，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
墨瞳身形一怔，目光复杂。
陆清明观察着墨瞳的表情变化，他明显看到了他此刻眼中的犹豫和抗拒。
“彤妹妹痴心一片，子期兄可千万莫要辜负了，既然来了不妨就去看看，也好一解你二人的相思之苦。”
墨瞳看了看陆清明，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狭长的剑眉微拧，薄唇紧抿仍旧是一言不发。
韩朝歌笑了笑，只当是陆清明说的话让年轻人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不由分说地喊来了一个下人，给墨瞳引路带去了西厢房。
定北将军府不算很大，但墨瞳却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他的思绪恍恍惚惚，内心牵挂着一个人而不得见的滋味真的令他忐忑不安。
“公子，颜姑娘的院子就在前面，奴婢还有事在身，请恕奴婢先行告退了。”引路的丫鬟福了福身，在墨瞳“嗯”了一声后就退下了。
他抬头望了望拱形的月洞门，目光顺着看过去，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蜿蜒向前，有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琴声从里面传出来。
颜妙彤的父亲虽说是个商贾但却是进士出身，只不过不懂得为官之道最后下海经商，颜妙彤自年幼是就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她天资聪颖，几乎什么都是一些就会，尤其是在琴曲上有极高斗胆天赋，那一日花船上遇见，一曲琴音让三皇子萧湛也感叹非常。
墨瞳是个习武之人，琴艺他并不懂多少，只是听着琴曲，也能感受几分弹奏者的心境。就像他偶尔看萧婉的画，从里面能看到她的喜怒哀乐，并被她这样的情绪所牵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