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的丧葬在棺椁回城的第二日举行,按照丧葬习俗本应该要由夫人子女守灵七日,可是大皇子妃如今也是戴罪之身,虽说因为萧政的死而免去了流放之罪,但还是被萧桓下旨贬为了庶民,萧政膝下无子无女,守灵这件事也就从了检。
二皇子萧翊之后又进过宫求见过萧桓,父子俩发生了言语冲突,萧桓一怒之下就下令将萧翊软禁在府邸,直到萧政下葬入皇陵他也没能来送自己大哥最后一程。
萧政下葬之后整个京城还笼罩在一片凄婉哀伤之中,城南的赵府此刻却要摆喜宴宴请宾客。
原因是:定国将军赵明远的夫人有喜了。
“公主,赵将军派人送了请柬来,咱们……”
萧婉不说话,把请柬翻开又合上,红底烫金的面刺着她的双眼,她单手支着脑袋把玩着,接着随手把请柬往桌子上一丢。
紫娟愤懑不平道:“这赵家也太过分了,大皇子这才刚走不久他们就大张旗鼓地操办起了喜宴,生怕别人不知道大皇子的事是他们捅出去的!踩着人上位还这样明目张胆!”
萧婉轻哼了一声,“父皇都没说什么,你在那儿较什么劲?他赵家现在早已经不把我们萧氏放在眼里,不过区区一个喜宴,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又何必动怒。”
紫娟看萧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虽然满肚子的还是火气,但嘴上却不再抱怨,反而是问道:“那公主,赵将军送来的请柬……您要不要去?”
萧婉喝了一口茶笑着眯起了双眼,她狭长的眼尾显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去啊,怎么能不去,赵将军的盛情邀请我岂敢怠慢?”
此时的皇宫内院。
“夫人,赵宏博送来了请柬,明日的宴会您是否会出席?”
公孙茹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萧桓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他兀自强撑着也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全凭着丹药撑着,其实也只是提前消耗他剩余的生命。
距离她远离这里回到主上身边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虽然宫外的几个据点这几日频频被韩朝歌的人骚扰着,甚至有几个已经被活捉或失去了联络,但对此她并不担心,宫外的这些人不过也就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已经快要部署完毕,就算把这些人抓走拷打也问不出来什么,不是因为他们的誓死效忠,而是因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公孙茹的心情变得很好,对于某些愚蠢的做法也较往日宽容了许多。
“请柬啊?是司徒家的女儿怀孕了吧。”
“是的。”魅影把桌上的请柬呈了上去。
涂了鲜红丹蔻的手接过了请柬放在掌心里打开。
“去,当然要去,这种大喜事是定然要去的,去了也正好沾沾喜气。”
魅影应了一声正打算退下,却被公孙茹出声叫住了。
“慢着。”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最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还是老样子,霍家的小子三不五时就往定北将军府跑,陇川陆家的陆清明也一直在那里,估计这几日来咱们城中损失的一些人手都是拜他们所赐。”
公孙茹掩嘴笑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墨瞳或者该叫霍子期的男人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他现在一直与她做对,可她还是没想要除掉他。
“那那位姓颜的姑娘呢?”
“她现在寄住在定北将军府,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公孙茹追问。
魅影答道:“只不过属下几次看到她都是十分忧愁的样子,看起来她和霍家那小子之间有什么矛盾。”
公孙茹了然,这倒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如果到时候墨瞳还不肯归顺就范,为了不让他扰乱自己的计划和部署,这颗棋子倒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
到了喜宴这一日,萧婉早早起身就让紫娟为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紫娟,粉打得再厚一些。”
“啊?”紫娟正打算为萧婉画眉,猛地听到这句话惊的手一抖,差点把眉都画歪了。
“公主为何要奴婢这样做?”紫娟疑惑地发问,萧婉的皮肤白皙,几乎是吹弹可破,若是脂粉打得太厚重反倒是要折损了这花一样的容貌。
萧婉不想多解释,只是说道:“你听我的就好,务必涂得再白一些,胭脂口脂之类的就无需再上了。”
紫娟虽然不明白,但最后还是照做了,等把脸上的妆画完,紫娟替萧婉梳起了头发。
等挽好一个发髻准备带上发钗却被萧婉拦住了。
“喏,戴这个。”
紫娟低头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萧婉手里的居然是一朵白色的绸布头花。
这分明就是奔丧去的。
“别愣着啊!赶紧戴上,不然一会儿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看紫娟半天没反应,萧婉忍不住出声催促。
紫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头花为萧婉别上了。
“公主,您看这套衣裳好是不好?”
萧婉正对着铜镜端详,铜镜里也照不出什么脸色,她担心脸上的粉不够白,一边又给自己脸上扑了一层。
等扑完粉她回过头去看,就见紫娟还有正拿着一件素白的宫装。
萧婉无奈地摇摇头,“去把那件大红的宫装拿来。”
“啊?公主您不是要……”紫娟看着萧婉惨白的妆容已经认定了她是要存心去触赵家眉头的,可是现在突然又要她去拿代表喜庆的大红宫装,这真的让她摸不着头脑。
萧婉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等不及还是自己去把衣服翻了出来。
“你还是太傻,做得太明显不好总是要落人口舌。我的确是气他们不过,但是只能在某些地方做做小文章。本公主的大哥才刚死,赵家递了请柬来我也给足了面子的前去,只不过如今身上戴着孝,赏他们赵家一件大红宫装已经是本公主能给的最大的仁慈了。”
紫娟笑开了,“公主真是聪明,奴婢还真是想不到这一层,是该这样做,就不该让他们赵家明面上这样嚣张跋扈!”
她说着手脚麻利地帮着萧婉穿戴起了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