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身居高位的帝王呢？所以我的父辈叔伯比起要在京中担任要职还不如远走蛮夷之地做个闲云野鹤又毫不起眼的闲散官员。”陆清明手执着扇柄随意地划拉着回廊下的扶手轻笑了一声。
“是吗？”墨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如果只是个闲散之人，怎么还会在管辖内训练精兵良将呢？”
陆清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朝廷积弱，为求自保而已。子期兄未免也太敏感。”他说着忽而又正色起来，“少将军与我沙场为伴多年也很了解我，毕竟有霍老将军的前车之鉴，是个人都不得不防。”
墨瞳点头道：“所以好在你抽身得早，当年的事没有殃及到你。”
陆清明叹口气，拍了拍墨瞳的肩，“莫怪，毕竟不是只有我，我身后还有整个陇川的陆家。”
墨瞳沉默了片刻才道：“当年的事波及到的应该是越少越好，毕竟赵氏想要扳倒的就是以我父亲为首的一众元老。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说着顿了顿转身看向陆清明道，“在流放之后的这段岁月里，我仍然会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年我们能再努力一下，为父亲请愿的人能再多一点，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墨瞳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
陆清明一时语塞，半晌后才轻声道：“抱歉，不管是以同僚的身份还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们许多人都欠霍家一声抱歉。”
墨瞳浅笑，随即摇了摇头，“只是意难平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今日月色极好，适合赏月饮酒。”陆清明拎起了手里的两个酒坛子，瓦罐和酒水碰撞的声音极是好听。
“没心情。”
见墨瞳有些意兴阑珊，陆清明却也兴致不减，“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放心吧，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虽说是一招险棋，但我们也并非毫无胜算，这次也定要赵宏博有来无回，再无翻身的机会。”
“梁州那边怎么样了？”墨瞳问，他的视线穿过回廊停留在远处的假山旁，那里这会儿正站着个人，身姿单薄纤瘦，是个姑娘样子。她此刻也正看着这里，墨瞳的警觉性一直以来都很高，稍有些风吹草动他就能立刻察觉到，更何况是这样堂而皇之地站立着的人影。
他知道那是谁。
陆清明也注意到了，他紧随着墨瞳的目光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人，微微叹了口气道：“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仍旧僵持着，不过这场仗韩叔实在打得辛苦。”
“三皇子的人快到了吧。”
“嗯，很快了，就等我们这里动手，赵明远也孤立无援，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更何况这次一道去的还有曾经是你父亲部下的何启山，你很熟悉他，等到边境也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心里的大石头也能稍稍放下了。”
“嗯。”墨瞳收回目光点头。
陆清明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游移，似是想了许久，但还是开口了，“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